这一刻，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半晌，没有声音再响起。
陆淮身上的气息低沉，他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抬眼时脸上是一贯的温和浅笑。
“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只是中午不再有两小时的相处，白日里上工两人同在一个队，抬头就能看到，也随时可以说话。
但小姑娘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在说临别感言。
宛若一缕他抓不住的清风，随时都会飘走。
意识到这个后，陆淮心中轻轻一颤。
他薄唇轻启，想再说什么，却见对面的小姑娘突然站了起来。
“陆知青，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撇下一句，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动作过于迅速利落，以至于留在原地的陆淮，望着小姑娘离得越来越远的身影，久久没反应过来。
苏昭昭之所以走得这么急，是因为系统空间里，出现了一点状况。
她寻了一处角落，迅速进入系统。
“哞哞哞～”
牛牛叫得嗷嗷的，右蹄子抬在半空中。
毛球张着嘴愣在一旁，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
苏昭昭走过去，直接将毛球提溜起来。trip118.com
被拎住后脖颈的毛球，就跟静止了一般，僵在了那儿。
“自己干坏事儿，不知道啊？”
毛球眼神呆滞：……
小猫正是长牙的时候，需要东西磨牙。
她看得很清楚，毛球把牛牛的蹄子当做磨牙器，啃了不知道多久。
招财皮厚实，刚开始没啥，到后来毛球越来越过分，四只爪子也用上了，把它的脚当猫抓板。
就像有啥好东西一样，可着一个地方，用尽全力地刨。
招财觉得疼了，这才没法儿，仰头嚎叫，向她求救。
苏昭昭把毛球拎到笼子里，认真且严肃地教育了一番，然后把门关上，让它在里面好好反省。
“招财，辛苦你了，你妹妹不懂事，下次它要敢再咬你，你就赶紧喊我，让我来收拾它。”
她想检查一下牛牛的蹄子，看有没有伤口啥的，但它的脚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清楚。
想来毛球那小牙齿，小爪子的，也不会弄出多严重的口子。
“哞哞～”招财不肯放下蹄子，一个劲儿地跟她告状。
苏昭昭连忙安抚，拍了拍它的脚。
“别气啦，今晚上我让你在外面，多玩儿一会儿。”
招财很聪明，苏昭昭说过那么多话，它就把玩这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只要一听见，就尾巴乱晃，直喘粗气，整只牛都兴奋起来。
被关在笼子里的毛球，就跟蔫了一样，趴在门边，渴望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可怜巴巴的模样，差点让苏昭昭心软了。
但为了招财不再受欺负，她得狠下心，一次性把它这个毛病纠正过来。
到了晚上，遛招财的时候，苏昭昭才将它解放了出来。
她硬下声音，警告道：“不准再欺负你哥，这次是关半天，下回就是两天了。”
毛球夹着声音，撒娇似的喵喵喵。
一出笼子，它撒欢儿地直奔喂食器，然后蹲成一个球形埋头苦吃。
声音嘎吱嘎吱的，就像夜里偷食的老鼠。
好险，差点就要饿死了。
被关过一次，毛球显然长了记性，磨牙也只咬苏昭昭扔给它的玩具。
第二天要早起去火车站，多遛了招财半小时，她麻溜回屋睡觉去了。
凌晨四点半，苏昭昭就听到苏国平精神奕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么早，肯定做不上村里的拖拉机，所以他们得步行去城里。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多一嘴，说要跟着来接人了。
人没睡醒，还要徒步走将近两小时，实在太遭罪了。
等进了城，苏昭昭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有千万斤重。
东边出现一抹亮光，金灿灿的，却不怎么耀眼。
“马上就到了，走快些，等会儿你哥就要下火车了。”
苏国平催了她一路，他盼子心切，走了那么远，说话一点都不带喘。
甚至，还打扮了自己一下。
换下了平时下工穿的衣服，穿着一件干净得体的蓝色中山装，整个人容光焕发，年轻了有十来岁。
除了他们父女俩，王婉琴也坚持跟着一起。
苏天舟是她丈夫和婆婆最器重的小辈，又是她前头媳妇儿生的。
她肯定得表现得殷勤一点，在苏天舟面前作好。
“诶呀，昭昭一个小姑娘家家，体力差了些，走的慢也正常嘛。”
王婉琴柔声为苏昭昭说好话，摆出一副替她着想的慈母形象。
“宝光爹，要不你先往前头走，我和昭昭在后面，别误了接人的时间。”
苏国平不禁蹙眉，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苏昭昭，又看了看天色推测时间。
再拖下去，该真接不到人了。
“成，我先走，你俩快一点。”
等苏国平一走，王婉琴回过头，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昭昭，我看你脚好像受不住了，还是我来扶你走吧。”
苏昭昭神色淡淡地盯着她，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扶着她去火车站，被她哥看见了，王婉琴这后娘的好印象，不立马就有了嘛？
苏昭昭咋可能让她如愿，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关系，我还可以，就不麻烦琴姨你了。”
想要利用她来做戏？门儿都没有！
在原地歇了两分钟，苏昭昭又攒了力气，径直越过王婉琴，不疾不徐地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火车站人来人往，最近一趟的火车靠站停了，现在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苏国平站在人群外，不停地朝里面张望。
眼瞅着十来分钟过去了，火车站的人越来越少，愣是没看见大儿子的半个人影。
这时，苏昭昭和王婉琴也追上来了。
“宝光爹，天舟不就是这趟火车吗，咋不见人啊？会不会部队出啥事儿，不回来了啊？”
心里话往往就是在无意间说出来的，王婉琴是苏家人里最不希望苏天舟回来的那个。
钱和票每月寄回来就可以了，人留在部队不回家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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