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眼就进入了腊月，祁妄的生日也来了。而立之年，他如愿以偿的生日，有如愿以偿的人陪着。
冬至之后开始数九。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担；八九七十二,猫狗卧阴地；九九八十一，庄稼老汉田中立。
常玖说着都开始背起来了，唐女士以前在她不穿秋裤的时候，就喜欢念叨她，时间久了，她也会了。
一月底，祁妄已经放假了。他准备带着常玖去一趟之前老头给他的房子，他只是知道地名，自己都没去过。
g省有一片专门的半山别墅区，所以老头是真不缺钱。或者说他这是真大方，这种地方可不是用寸土寸金来形容的，而且还是没人住的。
老头说他当初只是想修一个房子，因为风水好。但是没打算住，因为离得远了，他的家不适合太偏僻。
之前这边没开发的时候，的确只有老头先建的房子，后面才逐渐多了起来。可是这附近住的人越来越多，也没见过最先建的房子的主人。
祁妄带着常玖都差点没找到，这要不是有照片，他们俩或许会因为那只有一栋别墅怀疑人生。咱就是说，周围再怎么说二十栋打底呢。
老头最先建的，占地是最小的。这看着也就一千多点，但是配套设施挺完善的，至少常玖很喜欢泳池和花园，看着就让人开心呢。www.trip118.com
祁妄想着之前老头说过，房子还没认主。让他进来的时候，如果是带着妻子的，他们就一起把手放到中间的那个圆形罗盘上，房子便是他们的了。
祁妄之前收到了房产证，房产证上写的是他和常玖的名字。虽然知道老头子本事大，可是这房子认主这件事，的确是在他的认知之外。
他牵着常玖进屋，直接坐到了客厅中间的檀木沙发上。刚坐上去还有些冰，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更吓人的是老头出现在了他们对面。
“你们来了？”明悟一直在这等他们俩，他以为祁妄都要放弃这个房子了呢，结果人来了。
“老...大师，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头发都剃光了？而且这穿着打扮都变了？”常玖看了一眼祁妄，自己没看错吧，这人受啥刺激了？
“小姑娘，我得谢谢你。”明悟自然知道常玖直接喊他老头的，祁妄是跟着喊的，他也不在意这个空名。
“你可别谢我，我救不了别人了。”常玖想着第一次见面，明悟上来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替祁妄谢谢她。她真的会谢，祁妄救那么多人，也没见得有多大的功德。
“不是让你再救别人，我们传承到我这一辈，只有我和师弟了。师父临终前告诉我们，如若想再上一层楼，那就需要守住规矩，恪守本心。”
“守住规矩，恪守本心，我的师父一辈子都在按照师祖领悟之后传位于他的这八个字过活。我和师弟从小由师傅养大，也格外听他的话，这也是我们做事的准则。”
“我唯一一次破例，是觉得你说得对。既然你救了他一命，你有损失，可是下一次他还是会以同样或者不同原因的缘由丧命，你何必救他，不过是早死几年罢了。”
“我给人算命，这是我的生活，也是我们传承是一种方式，但是第一次给人改命，因为不合规矩。祁妄是有功德的人，如若他是救人而死，他的后世必将顺遂。”
“可是就是我本人，现在也不知道，这人是否有后世。一百年前是有的，师父说他跟着师祖见过世面。但是我没见过，我跟着我的师父，没有资格见那个世面。”
“我用祁妄的功德，自己打破规矩给他换了一个身份。我以为我会死的，毕竟破大戒给人换命，本就是在规矩之外。”
“可是我没有，我的本意是希望祁妄得到他一直所求的东西。而真正损失的也是他自己的功德而已，可是我破戒了，然后我成了师父执着了一辈子，也没有领悟的那个人。”
“规矩，本心，往前一百年，那个时候的规矩就是在不断改变的，而本心才是应该遵守的。师祖或许就不是守规矩的人，而我领悟，也不是因为守规矩。”
明悟说的眼眶都红了，但是这些话，他只能和他们夫妻俩说。他的师弟他不能说，因为同门之间不能直接道破，不然会直接毁了对方。
他们最大的忌讳是不劳而获，这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领悟之后，师弟搬走了。他们都是快六十的人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了，可是他领悟了，代表着他和师弟已经不一样了。
就只是寿命而言，就已经不同了。明悟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悟了之后，得到了师祖的消息，让他去哪里哪里，都安排好了。
可是明明师祖已经逝去多年了，他和师弟都未见过师祖。明悟不敢相信，他们执着一辈子，竟是才摸到门槛。
“那个什么，你别哭，慢慢说。”常玖这人没什么怕的，怕人哭算是一个。小的时候怕弟弟哭，刚刚发的语文书撕了给他折纸板玩，然后被唐星打了一顿。
唐星说她是脑子傻了，这刚发的新书，就算是打弟弟一顿，都不能给他撕了玩。而长大之后，她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熊孩子在她面前哭，没用了。
但是这长辈落泪，还是有些在她接受之外的。主要是明悟之前的样子，和现在真的变化好大啊。之前是仙风道骨的，装得有模有样的。
而现在头发也剃了，这人看着却更精神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得道之人？
“其实没那么难过，只是觉得这些年过的很可怜罢了。更可怜的是我的师父，一生未得到自己追求的。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哭给你们看的，而是有正事。”
“祁妄，你觉得你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悟的确是受人之托，才会有了今天这一出，这是他最后的牵绊了。
“奶奶？我不太了解。”祁妄的确不了解，他还没出生就死了的人，那个家也不待见他。他听过一些有关奶奶的故事，还是去白家的时候，他们说起祁家的变化，随口说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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