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早已走进了狩猎场深处,沈清碧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正攥着缰绳好奇的四处张望,而这场面对于池砚而言见怪不怪,可身旁的沈清碧不会骑马,若是马儿被这鹿惊扰,恐难以驯服,极其危险。池砚微微蹙眉,刚欲伸手去牵沈清碧的缰绳,却见那鹿直奔沈清碧的马匹而来。
沈清碧见一头梅花鹿横冲直撞,朝她而来,她不禁轻声尖叫,慌乱之中身子往旁边倾倒,在一旁的士兵看来,她几乎是整个人跌到了池砚的怀里。
少女努力凭借自身的力量维持着现状,生怕下一瞬从马上跌倒在地,小幅度的动作下她触碰到了池砚衣襟的一角,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暖意,沈清碧感受到了剧烈的振动,不知道是梅花鹿在草地上肆意妄为,还是心里横生的爱意在胡乱盘踞,生生撞出了一条康庄大道,百无遮拦。
伴随着一声尖叫,软玉温香落于池砚怀中,他下意识地一手抱稳那娇小的人儿,另一只手去握紧小白菜的缰绳控制受惊的马儿,以免沈清碧跌落马背。
可那梅花鹿的鹿角似是顶伤了小白菜的后腿,本性温顺的马儿不住地啼鸣,意欲挣脱束缚,眼见沈清碧已控制不住平衡,池砚微微蹙眉,立刻单手将沈清碧抱起,将其放在自己的坐骑上。小白菜失去了缰绳的束缚,扬蹄而去。
池砚低头见到怀中少女惊慌失措的神情,仿佛泫然欲泣,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显得苍白,眉目柔和下几分,安慰道:
“别怕,它是受惊了,待会儿我帮你找它回来。”
池砚本想悄悄抽出扶在沈清碧腰间的手,却见她身形虚软,生怕下一秒便要倒下,抽出也不是,放着也不是,只是那接触了少女柳腰的手掌间滚烫的似被灼过一般。
沈清碧被人拦腰抱在怀里,眼前是那暗红色斗篷飞扬的模样,带着浅淡的草木香。
那一个瞬间,她禁不住害怕轻声尖叫,双手勾住了池砚的脖子。
等到确定处境安全,她才收回手,那人的手扶在她的腰间,灼热的温度透过云锦穿来,她的心似乎也被梅花鹿横冲直撞过,正洋洋洒洒跳得热烈,仿佛即将跃到人前来。
沈清碧温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受惊之后的娇态:“那便多谢池将军相助了。”
代表集结的号角不合时宜的响起,沈清碧扯了扯身后那人的衣角,几近撒娇:“集结号响了,不要耽误时辰,若是陛下怪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糟糕了。”
少女垂首娇憨的模样如朝霞映雪般明艳,池砚盯着她,眸色闪烁不明。
忽的银光一闪,池砚反手抽出身边士兵长枪,手腕一翻,长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虚影。
朝阳灿烂,万丈金芒凝聚于枪头一点锋芒,枝叶颤动,浮翠流丹之中开的最盛的那朵花儿悠悠飘落,池砚伸手抓住。
“此花名唤塞外龙井,历来生长在旱地中,又称旱莲花。”
旱莲花,谁言莲花须存于水中方称娇艳?
对上沈清碧震动的眼神,池砚动作有些笨拙地捧着花,他知这花若是簪于少女耳后定是明媚至极,却迟迟做不出那般动作,只是递与她。
“相识一场,送与沈姑娘。”
池砚将沈清碧抱下黑马,侧首命士兵安顿好沈清碧,对其微微颔首示意告别,便翻身上马。只片刻,踏踏马蹄如雷震响,十里草木皆飘扬,少年手握银枪,一身戎装光华耀目被簇拥在众骑当中,在黄土飞扬之中,一线玄色携地崩山摧之势驰骋而去。
沈清碧抬头望向那个手中一柄长缨枪的男子,平生第一次,她生出要不要学些刀枪的想法,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舞刀弄枪失了风雅,除了打打杀杀没什么别的意思,如今手捧一朵旱莲花,没由来的感受到了热烈的心跳声。
叶互生,盾状近圆形,橘红的花束在少女的指尖随风绽放,明明带着塞外避不开的风沙,在沈清碧看来,却是比所谓的芍药牡丹更有韵味,大漠黄土之上也有柔情的存在,谁能不说一句动人心弦?
沈清碧将旱莲花簪在原先绢花所在的位置,鲜艳的花衬得美人更为娇俏,见他要走,沈清碧忍不住垫脚凑到男人耳边,说了句:“池将军,别忘了替我找回小白菜,还有,谢谢你的话,小女子掠霞,在府上恭候将军大驾。”
明眸流转间,到底是谁动了心?
女子的小字是不轻易告诉外人的,沈清碧心里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很冲动,但她想要去做。她看着池砚远去,转身回到营地,父亲已经在人群中看了许久,她摸了摸鬓上的塞外龙井,决定回府之后再与父亲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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