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容青甚至在福元殿里都寻不到北月了,舒蓝来为沈容青洗漱时,沈容青没忍住问道:“北月在宫里可有什么交好的人?”
舒蓝仔细想了想,北月心直口快,除了些胆子小不敢回嘴的小宫女,向来没有人同她多说两句话,便摇了摇头。
“那近来可有同谁来往?”沈容青追问。
“近来总不多见北月姐姐,奴婢也不清楚。”舒蓝回答。
沈容青实在没法子了,再这样拖延下去也没有办法,她决定入夜后再去跟着北月一回,这次若能靠近些,说不定能听上一嘴。
这样的事情她实在不放心交给别人,偌大的宫里,来往的人数不胜数,如若连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贴身丫鬟也信不过的话,沈容青实在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可如今她的月份越来越大,行动实在不便。
“舒蓝,你过来。”沈容青喊道。
正在一旁拧着毛巾的舒蓝闻声过来,沈容青抬手示意她靠近,沈容青就搭在舒蓝耳朵边吩咐了几句,舒蓝起初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听到一半表情逐渐严肃,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入了夜沈容青佯装睡下,不一会儿就看见窗外闪过黑影,比之前几次要早了许多,她匆忙扶着肚子坐起身来,气音喊了一下在殿外外间守夜的舒蓝。
沈容青随手套上一件披肩就悄悄往外走去,舒蓝一骨碌就站了起来,沈容青朝着她点了点头,舒蓝屈礼告退转身离开,关门的时候她的动静放得格外轻。
舒蓝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是心里隐约觉得今晚非比寻常,若自己没能按主子吩咐的做,怕是要有大事发生。18小说
这回北月还是一样快步走过夹道,一直到西六所才停下来,她此番敲了几下门就直接进去了,西六所的大门没关,门缝虚掩着,舒蓝轻手轻脚地跟过去,顺着门缝侧身走进院子里。
院子一片死寂,只有西厢一个侧屋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烛火闪烁,舒蓝能清楚地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影。
她小心摸到侧屋的窗下,紧紧趴着墙,捂住嘴大气不敢出一下。
屋内有一个较苍老沉稳些的声音,另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就是北月。
北月向来是主子最信任的人,但她近来举止诡异,时常不见踪影,舒蓝虽然心里面狐疑着,却不敢同主子多说几句。
告密的人在宫中向来是活不下去的。
此番主子吩咐她来,原是极危险的,说不准万一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会被人发现灭了口,但既受了主子之托,如若真的能抓到北月的二心,那她日后就是主子跟前最得力的大丫头了。
如今宫中的皇嗣只有主子肚子里这一个,不准什么时日就能一飞升天。
“北月你也是心急了些,成日里跑出来,福元殿的人就没发现?”苍老的声音责备道。
“姑姑且放心吧,我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几日就说身子不舒服,主子也没怪罪,还送了好些补品来。”北月得意于自己的瞒天过海。
“呵,你还管她叫主子?怕不是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吧!”
“我没有......”北月急忙反驳,“毕竟伺候这么久了,临时改口也不知道叫什么。”
“叫她沈氏就好了,一个低贱的女人竟然也敢怀上龙嗣妄想得承大统,没那么容易!”来人恶狠狠地说道。
舒蓝有些恐惧和不安,主子自进了宫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没说过她一句不是,怎么西六所还有嬷嬷会如此记恨上主子?
“嬷嬷,事成之后,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娘亲......”北月的声音小了几分。
“哼!如果不是当初她沈家强行拆散你们孤儿寡母,你如今还用这般孤苦伶仃自己一人在宫中苟活?”
“你且放宽心,冯娘娘是个心慈的,早就把你母亲好好地养在冯家,等你把着脏东西放她枕头下,到时候咱们娘娘再去福元殿一搜,看她那张嘴还能怎么替自己辩解?”
“那若是沈氏被废,我不也只能一起跟她关在宫里了吗?”北月有些着急。
“你怎么这样没头脑,一个被废的妃子,那是连最下贱的丫鬟都不如的,怎么还用人伺候?到时候咱们娘娘再给你求求情,就给你放还回家同你母亲团圆去。”
“是,一切就仰仗嬷嬷和冯娘娘了。”舒蓝听到里头的动静,急忙躲到一旁的山墙下去,北月走出侧屋,伸头敲了敲院中,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往外走去,里头的人紧跟着出来把院门关上。
舒蓝看了眼紧关着的院门,不敢打草惊蛇,等西厢侧屋的灯熄了许久,才绕过山墙,走到西六所同御花园的围墙边翻了过去。
西六所的墙矮,身边又有许多树枝垫脚,舒蓝幼时也曾在乡下长大,自是爬上爬下惯了,一下就翻了过来。
她瞧着四周无人,便快步朝福元殿走去,在夹道的小门上,她看着福元殿院门没有动静,想必北月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才赶紧进去,一路直往主屋走去。
“怎么样?”舒蓝一进主屋就瞧见主子正坐着等她,她缓了一口气讲听到的事情原委详细说来,说罢沈容青只紧紧抓着衣脚,春末温暖的天,她穿得很厚实,可心还是凉了一半。
过了半晌,沈容青才回过神来吩咐舒蓝道:“你明日一早就去乾清殿候着,等皇上一下朝就将此事告知于他,动静要小,切记不要让太多人瞧见你去了。”
“奴婢知道了。”
沈容青一夜无眠,她知道明日北月定会准时来给她洗漱,她也知道她最害怕的事情在这一日终于要发生了,她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如今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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