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堂盯着柳厌看了许久许久，这孩子是他养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脾气。
而那个小乞丐……
他想了片刻说道：“我曾教过你的，你的身边最好不要留信任的人，因为那会成为你的短处。”
“那就是我的事了，多谢舅舅关心。”
“好，你要留着这个小乞丐，可以，不过得等他把墨斋那边的麻烦解决了，我可不想护着我生意伙伴想杀的孩子。”
柳玉堂说了这话，还以为柳厌会拒绝，没想到柳厌点头答应了。
柳厌朝小疙瘩招招手，他过来后小声说道：“墨斋的事没那么简单，你还是要去一趟的。”
小疙瘩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跟他走。”
“我不会有事的。”
“等你有事再说就晚了。”
“你听我说。”柳厌压低了声音：“我打算去京城，若你跟着我，你会成为他拿捏我的理由，虽然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墨斋，但是阿行，你必须得独自前往。”
“前面或许艰辛无比，或许诸多磨难，你必须自己应对，你要强大到无人能左右你的选择，我们再重逢，你也不会成为我的短处，而我也有足够大的力量去保护我们。”
小疙瘩红了眼眶：“我不怕吃苦，但我怕你受欺负。”
“你跟着我，我就不受欺负了？”
“至少我能帮着你一些。”
“你若真想帮我，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墨斋实力不容小觑，阿行，你若能放下心中的恨，好好呆在墨斋，将来让墨斋成为你的，我们再去找凤栖，也有资格和她并肩在一起。”trip118.com
小疙瘩沉默了许久，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你说的对，这一路我们拖累凤栖太多了，若我们不够强大，去找了她，还是要靠她保护我们。”
“所以我们要强大起来再去找她。”
“好，我听你的。”
柳厌看向柳玉堂：“我们走吧。”
柳玉堂将他抱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小疙瘩：“小乞丐，你若能掌握墨斋，可别忘了我家柳厌对你的照顾，以后武器可要多卖给我们一些。”
小疙瘩没说话，看着他们离开后冷声道：“我若真能掌握墨斋，绝对不会把武器卖给你这种人。”
柳厌歪着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小疙瘩的身影，他淡漠轻声道：“这孩子把我当朋友了，舅舅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柳玉堂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帮他扫平回去的路。”
柳玉堂笑了：“你这是想用我的人，去给他解决麻烦？”
“舅舅，眼界放宽一点。”柳厌勾唇，神色透着几分深意：“墨斋多少好用的武器掌握在正房手里，这孩子可是司空烈的孩子，他如今认定我是他朋友，我们助他拿下墨斋，将来我们的武器库，会拥有更多宴国没有的武器。”
“哦？所以你是故意跟他交好，为了得到墨斋正房的武器？”
“我只是觉得，我太弱小了，需要有自己能用的人，既然我得到他的信任，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
“舅舅教过我的，能利用的，才算得上是朋友。”
“难得你能将我教你的记下。”柳玉堂想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这孩子，我保了。”
柳厌垂下眼帘：“只送他到墨斋就好，我们帮太多万一他不成器，得罪了偏房，以后墨斋的武器我们一个都买不到了。”
“你倒是好算计，那小乞丐若是知道他当做朋友的人这么算计他，会不会后悔跟你认识。”
柳厌满目冰冷：“舅舅教过我的，做人得狠，得绝。”
“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柳厌闭上眼睛，因为紧张攥紧的拳头，这才一点点松开。
他在心里默念：阿行，我替你铺了路，剩下的就看你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柳玉堂的手伸到墨斋，那小疙瘩将来就算掌握了墨斋，也会被柳玉堂左右。
所以洛桑国的人绝对不能介入墨斋！
柳厌缓缓睁开眼，直直看着柳玉堂：“我现在就要去京城。”
柳玉堂脚步一顿：“你现在去能做什么？一个断了双腿，武功尽失的废物。”
“迟早都要去的，我想先去京城看看。”
柳玉堂深深看着柳厌，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破绽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少年的脸有几分稚嫩，情绪却藏得极好。
从养这个孩子那天开始，他就猜到了，将来有一天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柳厌的心思太重，算计太深，每一句话都要细细捉摸，稍有不注意就会被他算计进去。
“你是想和你爹相认，远离我远离洛桑国是吗？”
柳厌嗤笑：“他不要我，不是舅舅跟我说的吗？一个不要我的人，我为何要赶着贴上去？”
柳玉堂一噎，他最清楚宴诏是不是要柳厌，这些年若不是他藏着柳厌，柳厌早就成了宴家人了。
但他绝对不会让柳厌现在见到宴诏的。
“你还太小，先回去治好腿，再说去京城的事。”
柳厌忽然推了柳玉堂一把，自己跌落在地上，石头把他的脸划开，鲜血淋漓一脸骇然。
柳玉堂惊得赶紧过去：“你发什么疯。”
“别过来！”
“柳厌！”
“我恨宴国，我恨宴诏，但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报仇，舅舅若是非要阻拦我，那也不用带我回去了。”
“你……”
柳厌脸上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可见伤口不浅。
而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用那双沾了血的眼睛盯着柳玉堂，仿佛柳玉堂不妥协他不罢休一般。
柳玉堂最怕的就是柳厌不受控制，他知道若真的逼急了，柳厌连自己的命都不会在乎的。
既然柳厌恨极了宴诏，他的目的达到一半，只要将来能报仇，那么过程怎样其实并不太重要的。
“好，我可以让你去京城，但不会让你进到京城。”柳玉堂冷冷看着他：“你有骨气，觉得离了我也能活，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会带你到京城外的雪庄，三个月内我不会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三个月后我去接你，你要活着，还要捉三十只鸟，我就答应今后让你按照你的方式来报仇。”
柳厌知道这是柳玉堂最后的让步，他懂见好就好：“三个月，三十只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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