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穿过小道,穿过森林和芦苇,避开了人群,他轻车熟路地待着她走进一个熟悉的小院子,
“到了”,余池杉小心地把她放在了院里的凳子上,而后转身进了房间。
楚藜看着院子里明显熟悉的布局,愣了愣,这,这不是她当知青时候寄居的那家吗?
而后目光落到,正向她走来的男人,破旧的汗衫下一身腱子肉,他身材健壮,寡言少语,她年轻时过于害怕这种类型的男人,基本上都离他远远的。
是以刚刚才没及时认出他,但现在……
楚藜细细打量了一番,以往高大,她害怕得不行的身躯落在她眼底,就变成了哪哪都有安全感,想起刚刚手下的触感,她紧了紧眼眸。
他抿了抿唇,到了她身前,“啪”地把药放到了桌子上,“那个,对不起,药放在这里,你自己搽一搽吧。”
楚藜低低嗯了一声。
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来,“那个,你的屁股没事吧。”
她没注意到,男人说这句话时,耳根子都是泛红的,但小麦色的皮肤掩盖得好,是以她根本没发现。
尾椎骨还泛着点麻意,但她摇摇了头,“没事了”,看出他眼底的担忧,楚藜又补上一句,“放心吧,要有事的话,我就赖上你了。”
这句话说得轻快俏皮且有歧义,让一向习惯了她高傲冷漠的余池杉,愣了愣,“那,那你没事就行,把药搽了吧。”
他火急火燎的,仿佛身后有饿狼追着一般。
楚藜笑了笑,心底的不愉快也随着这一笑容消散了,而后拿起桌子上的红药油,
赤红色的药水涂着伤口,如同血液般浓重晕开,她眸光深沉,似乎是陷入了深思。
昏黄的柴房内,一个瘦弱的男人举起了手,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干什么重活一样,白皙的面庞上出了满头大汗。
但只有当视线下移的时候,才能看到地上有个捂着肚子苦苦求饶的女人,她面色惨白地瑟缩到角落,苦苦求饶:“别,别打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婆婆,跟丽华好好相处,不再跟她们吵架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嘴角勾了勾,停在半空中的手也停了下来,来到她面前蹲下,用仿佛掐着嗓子一般的尖锐声音道:“你知道就好,”
他视线移到她被汗水濡湿的脸,伸手就要去撩开头发,但女人却以为巴掌又要到来,双手捂住了肚子“别打我了”
男人神色变了变,触摸到她头发的手咻地收回,掐上了她的脖子,不顾她满脸狰狞,一下下收紧,声音几乎是从紧闭的牙关里憋出来的:“你叫什么?嗯?我就想帮你弄弄头发,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爸妈?你以为他们就能救你出去吗?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生是我们刘家的人,死也要死在我们刘家!”
但这些问题,女人自然是没办法回答他的,她面色变得青紫,脖子里的氧气也变得稀薄,濒临死亡的痛苦让她猛地抓上了男人的手臂,
“啊——”男人嘶叫起来,
“啪”地一下又扇到了女人的脸上,女人只能捂着肚子默默承受,像是习惯了一般,目光迷离,又像是已经陷入了麻木里。
直到身下传来剧烈的紧缩和濡湿,那一成不变的脸上才有了稍微的变化,她用微弱的声音道:“我肚子疼,你,你别打了……”
陷入癫狂的男人听到这话愣了愣,低头看见了灰黑色地板润湿的一片,
他拍了拍脑袋,转身出了院子,
“娘——你快来看看,那个女人好像要生了——”
可直到这声音之后很久,久到她感受到身体发凉,腹中的动静渐渐小下来,在朦朦胧胧的光晕里,她才看见了有身影从大门口出现。
声音由远而近,
“你这个贱女人,要是我大孙子有什么事,你就完了!”
暴躁的男人扯过她的衣袖,一把推入了昏黄的房间内,烦躁道:
“艹,你别吵了,快给她看看,你的大孙子还要不要了!”
在这朦胧的光晕里,身影越走越近。
*
“楚藜,你怎么哭了?”
余池杉没想到他才进去了一下出厨房,再出来就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
“噔”一声快速放下手里的猪食,奔向了她,
“楚藜?”
名字的主人仿若没听到般,
余池杉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她肩膀,“你没事吧?”
“啊——”
火辣辣的疼。
楚藜惊呼出声,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痛——”
余池杉低下头,就对上了一张瓷白的小脸,眼圈如同夏日粉嫩的水蜜桃,红红的晕开了一团,长长的睫毛上更是挂了细细的泪珠,仿佛清晨凝在荷叶尖尖的露珠,欲坠不坠的,好不可怜。
下一秒,胸前多了一个黑色的脑袋,
“太痛了,我好痛啊——”
高大的身子直接僵住了
“你,你别哭啊——”
余池杉哪见过这个阵仗,手脚无措的怔在了原地,任由怀里的人小声啜泣,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他薄薄的衣服。
而他只能昂起脖子,手僵硬的拍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
余雪萍手里拎着刚从菜园子摘好的菜,从院外走回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副画面,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啧啧生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相拥”的两人,
“哥你们两个人在干啥呢?”
听到声音的楚藜,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猛的抬起了头。www.trip118.com
就着橘黄色的日光,余雪萍看见了她挂满泪珠的脸突然暴红,
“我,我……”
“你多管闲事呢?”
楚藜还没解释完,就听见了她哥不耐烦的语气,
余雪萍难得被噎了一下,对她亲爱的哥哥翻了个大白眼,“不管就不管,我做饭去,哼,才没心情管你的破事呢!”
单独两个人,才从亲密的接触里回过神来,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楚藜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讷讷道:“,我也要先去忙别的了,家里的柴还没劈呢。”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只是那垂下的眼里目光幽幽暗沉,如同雨夜过后凝起的小水潭,初看洁白纯净,当内里的浑浊就被搅起,夹杂着无数的黑点点,扑面而来便叫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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