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第二人民医院,肿瘤科走廊上。
“该说的我都说了,赶紧去缴费,你老婆这个病再不用新药的话,支持不了多久。”
主治医生王凯的话就像一道催命符一样,直戳党奎的心窝,肝肠寸断,让这个五十多的男人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医生……”
党奎才要开口,傻儿子党金一下子横在两人的中间,手里拿着一颗紫色的玻璃珠。
“爸,仙丹……妈吃了就能起来了。”
“好……好,你妈吃了就会好。小金,你先一边去玩珠子,我和医生有话要说。”
“嗯。”
身材魁梧的党金听话得就像一个小孩一样,趴在地上玩起弹珠,嘴里发出阵阵孩童一样的欢喜叫声。
诶!
看着儿子痴呆的样子,党奎一声叹息。
儿子党金不是天生的傻子,反而自小就聪慧过人,更是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全村人的希望。
可就一年前,刚刚大学毕业工作的儿子却因为女朋友出轨,把奸夫淫妇捉奸在床,反被对方打成了傻子。
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党家的苦难远不止于此。
儿子傻了,妻子悲痛之下昏厥住院,一检查之下居然已经是肝癌中晚期。
这一年来,为了治疗妻子的癌症,党奎掏空了家产,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医生,你看……能不能先把药用上,我过两天就把钱补上。”
“过两天缴费?那我也过两天再给你老婆用药。”
王凯冰冷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时浇灭了党奎的希望,脸上一片苦色,哀求说道:
“医生,我老婆这个情况不用新药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求求你,行行好,就先给她用药……我保证,钱凑够了一定马上补上!”
见医生不动于衷,党奎把傻儿子拉过来,噗通一下,他先跪了下去,又拉着党金跟着跪在王凯面前。
“小金,快给医生磕头,求求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救救你妈!”
砰、砰……
党金并不知父亲的意思,只是让他磕就磕,脑袋使劲的磕碰地板上,不一会额头上就肿起了一个大包。
周围的护士、病人家属看得一阵不忍,眼眸中都是升起一抹同情之色。
“起来,给死人上坟呢!”
王凯不为所动,不耐烦说道:
“医院的规矩就是这样,先缴钱后用药,你们父子就算把地板磕穿也没有用!”
说完,转身就走向医生办公室。
“医生……”
党奎还想要哀求,一旁一个好心的病人家属提醒说道:
“大叔,你还是快喊停你儿子,他这样磕下去地板还没磕穿人没了!”
转头一看,只见傻儿子还跪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脑门上的头皮都已经磕破,向外渗血。
“儿子,不磕了……不用磕了。”
党奎赶紧抱住傻儿子,从党金口袋里面拿出手帕擦拭去头上的血液,又放回口袋里面。
而谁也不知道,口袋里面的紫色玻璃珠一遇到手帕上的鲜血,顿时化作一抹光华钻入了党金的心窝。
随即党金整个了一哆嗦,一下子就昏倒在了党奎的怀里。
“小金……小金,你、你怎么了?医生,快……快帮我看看儿子!”
党奎惊慌大叫,老婆的病治不了,如果儿子又没了,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大喊大叫做什么,这里是医院!”
才走出几步的王凯回头撇了一眼,不满说道:
“能出得了什么事,不就是磕头用力过猛,一时匀不上气来晕了过去,赶紧把你傻儿子带走,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着王凯的背影走进医生办公室,绝情的关上了大门,党奎含在眼眶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滚烫而下,绝望的背起儿子,默默走出医院。
……
党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似梦似幻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惊起。
“吾神魂藏在紫凝珠内数百载,只为在凡间留下一脉香火,不想竟遇到你这个憨憨。”
“罢了!”
“紫凝珠灵气即将耗尽,吾之神魂溃散在即,纵是愚钝儿也只能是你了。“
“记住了,吾乃青云老祖,他日你若能在洞天福地中争得正果,别忘到天界青云山来找我!”
话音一落,一抹紫光从党金心窝流淌而出,散遍全身经脉,他的身躯也随之如火一般滚烫起来。
“啊!”
党金猛然从床上翻腾起来,随即一年来的记忆涌现心头。
醒了!
党金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记忆也从一年前被人用棒球棍敲后脑勺闪到最近的医院下跪磕头。
“李航、王莹,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这一年来我受的苦一定会加倍奉还!”
正在党金对前女友和奸夫咬牙切齿、恨意滔天的时候,脑海里面一下子又浮现起一些古怪的经文——《青云宝鉴》。
这些经文深涩难懂,可他偏偏又全都能理解,经书内容天文地理、古武医卜、鉴宝炼丹……无所不及,包罗万象!
幻觉?
还是自己根本就还没有恢复神智,依然混混沌沌?
这一切都是自己痴妄意造出来?
“青云老祖……”
党金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面那颗紫凝珠,却摸了个空。
“难道那颗珠子真的融入了我的身体?”
这颗紫凝珠是他在金典古董行打扫卫生的时候捡到,没想到居然会带给自己入梦一般的变幻。
“这一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历,必须回去店里打听一下!”
“还有,我脑海里面有万千鉴宝的知识,正好也去印证一下是真是假。”
党金出了房,家里却不见老爸党奎的身影。
“爸一定是想方设法帮凑医药费去了……不过,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个遍,他还能到找谁借?”
一想起今天早上老爸下跪的模样,党金紧拽了一下拳头,咬牙自顾说道:
“我党金对天发誓,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让我爸下跪求人!”
……
党金很快来到金典典当行。
记忆中,自从自己被李佳打成白痴之后,老爸托了很多关系才终于帮自己在这里谋求到一份打扫卫生的工作。
“傻子,看到一枚紫色的珠子没有?”
党金才进入后堂,就被这一个刀疤脸男人按在了墙边,一双眼睛如毒蛇吐信一样的盯着自己。
紫色珠子?
紫凝珠!
党金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沙哑儿熟悉的身影响起:“刀疤,这个傻子傻,你也傻了?他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
金典古董行的大掌柜赵德明从修补室里面走出来。
“你赶紧离开这里,别让人看到你,否则让老板看到了会起疑心。”
“他真是傻子?”
“这傻子都在店里扫了一年厕所了,经常被店里的学徒逗他拿屎玩,能是正常人?”
诶!
刀疤叹息一声,无奈说道:
“老赵,那颗紫凝珠可是上面要的东西,要真寻不回来……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多多留意,看是谁拿了!“
“知道了,我会盯紧。你也到别的地方找找,指不定昨晚你在夜场那里掉了也不一定。”
“知道了。”
紫凝珠竟然是这个刀疤脸的东西!他说的上面是什么意思?!
还有赵德明和他鬼鬼祟祟,这显然不像是再做好事,他们在密谋什么?
党金明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待得刀疤脸走了以后,口水从嘴里垂涎下来,一副痴呆的样子,说道:
“赵……赵师傅,那个叔叔脸上有蜈蚣。”
“蜈蚣?”
赵德明反应过来,党金说的是刀疤脸脸上的疤,好笑说道:“刚刚那人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又要让你吃屎了,知道了没有!”
党金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摆手说道:
“不说……我一定不说。”
赵德明满意点点头:“去扫你的厕所。”
“哦。”
党金才要去拿拖把,赵德明忽然又叫住他。
“先跟我进来。”
“是!”
跟着赵德明进入修复室,党金一眼就看到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脑海中各种信息一一涌现上来。
细颈开口、镂空圆肚、上青釉下白釉,色泽推断该是青釉、白釉高温下一体烧纸而成,再辅以金边描绘、低温成型,妥妥乾隆时期风格……
“这是乾隆时期的青釉镂空粉彩描金套瓶!”
党金通过脑海里面各种信息,加上他自身这一年在古玩店的耳濡目染,一下子就有判断。
“真……真的,我脑海里面的信息全都是真的!”
“这下发了!”
“有了这种能力,我岂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成为赵德明这种大鉴宝师!”
赵德明可是老板林若月花了百万年薪聘请回来的大师傅,现在自己的能力一点不逊于对方,岂不是也可以轻松年薪百万!
“妈,坚持住,等我努力挣钱给您治病!”
“不……不对,我脑海里面除了有各种鉴宝玩赏的知识,还有不少岐黄之术,我……我完全可以自己医治我妈的病!”
激动之下,党金全身颤抖不已。
“大傻子,你又犯病了?”
赵德明一声斥喝,让党金从惊喜中清醒过来,赶紧一副痴呆的样子猛摇头。
赵德明失望的嘀咕一声:“你要真犯病了更好。”
什么意思?
党金心中疑惑之时,赵德明指着角落里的博古架又吩咐道:
“大傻子,把最上面那个圆瓶给我拿下来。”
“哦。”
党金放眼看去,只见架上的是一只青白色有点像水瓜一样的大肚圆瓶,脑海里面各种信息再次和眼前的瓶子一一重叠一起:造型古朴庄重,仿春秋时期铜壶烧制,釉面如波粼粼冰裂乃是南宋官窑青瓷工艺,可惜色泽便红而妖,乃是取用岭南高岭土之故……
“这是赝品!”
通过信息推断,党金再次得出来推断,只是……店里怎么收藏有赝品?
赵德明再次催促喊道:“还不快把瓶子给我拿下来!”
“是!”
党金手指才触碰到圆瓶,立马觉察到不对劲。
这瓶是碎的!
来不及反应,圆瓶一分为二,半边摔落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傻子,你居然打坏了南宋青瓷!”
赵德明一声大叫,立马引起了前台员工的主意,纷纷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碎片议论纷纷。
“这个大傻子完蛋了,居然把价值几十万的南宋青瓷给打坏了!”
“可不是,卖了他也赔不起。”
“一个傻子卖了也没人要。”
“我早就说过,老板当初就不应该好心收留这个大傻子,店里的东西样样贵重,怎么能让这种智x留在店里。”
“是啊,二十多万没了。”
“什么二十万,这个南宋青瓷一年前收的时候是二十五万,现在行情上涨,最少价值三十万!”
“卧槽,傻子真闯大祸了!”
“……”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党金偷瞄赵德明,一抹狡诈的笑容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老小子故意阴我!”
摔碎的南宋青瓷明明又是赝品,党金一下子就猜测到了赵德明的意图。
“赵德明一定是监守自盗,把真的青瓷换走了,可又怕这个赝品摆放这里迟早会被发现,所以特意做局让我摔碎。”
“想坑我,没那么容易!”
党金像摔碎饭碗的小孩一样又跳又闹,大声喊道:“假的,这、这个瓶是假的……”
赵德明做贼心虚,面色一沉,抬手就要去抽党金,骂道:“大傻子,你摔碎了几十万的东西还胡说八道,我抽死你!”
“住手!”
就这时候,外面走进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气质超凡的女子走了进来。
“老赵,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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