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岁久违的失眠了一整晚，重新回想了过往。
晚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冲到厕所干呕，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觉得反胃和恶心。
洗了一个冷水脸，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而瘦弱。
三年了，她成长了很多，手里有了很多资本，至少在商业上不在被动的受制于人。
可是，在死亡面前，她依旧无能为力。
她怕她会留不住想留的人。
江岁站在窗前出神，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照亮整个大地，心里却一片阴霾阴雨连绵。
十点了，依旧没人下来，这是很反常的事情。
林曼卿有些担心，“那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林祁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上去看看。”
林祁上楼敲门，“你还好吗？”
江岁拉开了门，“只是在想事情，今天起的迟了一些。”
林祁着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你很为难的话，我出面去和他谈吧。”
“没用的。”江岁苦笑，他太了解江岁的性格了。
“我会约他的。”
江岁重新关上了门，给自己做了半个小时的心里建设，才拨通了陆今泽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岁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可以见一面吗？”
“可以。”陆今泽应的很快，“我在枫林绿洲等你。”
江岁沉默了一下，“可以换一个地方吗？”
陆今泽咳了一声，“我今天感冒了，不太想出门。”
“我知道了。”江岁挂断了电话。
她给自己化了妆，看起来精神了一些才出门。
路上眼前不断闪过熟悉的风景，让她有些恍惚。
到了枫林绿洲，江岁下车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按门铃。m.trip118.com
来开门的是陌生的女佣，“是江小姐吗，里面请。”
江岁走进去，王子和公主正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玩儿，王子看到她飞奔了过来。
江岁低头摸摸他的狗头，“好久不见。”
公主也过来不甘示弱的对她“喵喵”的叫，江岁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陆今泽靠在门前看着，“你看，他们都还记得你。”
江岁抱着公主进了客厅，客厅里的摆设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就连管家亲自端上来的咖啡和甜品，也是她三年前喜欢的口味。
她坐在熟悉的原木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有种“今夕是何年”的荒唐感。
“重新回家的感觉怎么样？”陆今泽问。
江岁喝了一口冰咖啡，压下胃里的不适，“这里从来不是我的家。”
陆今泽没有和她争论，而是等着她开口。检验结果他在昨天就收到了。
江岁握紧手里的杯子，“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
陆今泽，“为了我的肾。”
“所以你怎么想的？”江岁抬眸看她，眼神一片死寂。
陆今泽被她的眼神刺痛了一下，“严格来说，除了我至亲的人，没有人值得我舍去自己一颗肾去救。”
“岁岁这颗肾不能随给，你要拿珍贵的东西来换。”
意料之中的结果，江岁神色麻木，看不出表情。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陆今泽望着她，心情也很复杂。她现在是为了留住另外一个男人，坐在这里和他谈。
其实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输了。
既然心已经输了，那么至少要把人留住。
“岁岁很难选吗？”陆今泽问。
江岁笑了，笑的无比苍凉，“不难选，他是我想留住的人，为了让他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的。”
“只是，我很难说服自己而已。”江岁的目光轻柔的落在他身上，“很难说服自己，在和你扯上关系。”
陆今泽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你可以拿很多东西和我谈，但是你知道的我想要的至始至终只有一样。”
江岁捂住了自己的胃，感觉胃里似乎翻滚了起来，那种想吐的感觉让她十分的难受。
陆今泽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留在我身边这么让你恶心吗？”
江岁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冷咖啡，“所以你何必勉强？”
“我就是执迷不悟偏要勉强。”陆今泽神情阴鹜，“江岁我就是要你。”
江岁猛的站起来，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冲进了厕所。
陆今泽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捂着脸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对，这就是他想要的。
至死方休，绝不放手。
他等了三年盼了三年，绝对不会就这样放手。
他或许真的有病，陆今泽笑的寂寥。
既然无法再拥抱好好相爱，那么就纠缠到世界末日吧。
江岁重新回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冷漠。
她问，“你就不能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吗？”
“本来我拿你没办法的，我甚至连续三个月梦到，你和他结婚的场景。”陆今泽轻声道，“但是现在命运重新给了我机会，我凭什么不抓住？”
“你爱我什么？”江岁问。
“我说早就爱而不自知，你相不相信？”陆今泽的眼睛亮的惊人。
“可是我不爱你。”江岁说的冷静而决绝。
“没关系。”陆今泽握住了她的手，“我爱你就可以了。”
“你现在真像个疯子。”
“我也觉得。”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明明知道怎么选才是对的，但是她就是无法说出口。
在经历了那么多算计，怀疑，背叛，决裂以后，她无法想象两个人要怎么在相拥。
她自爆自弃的道，“你是真不怕把我逼疯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刀捅死你。”
陆今泽笑的病态，“如果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江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说不出“好”字。
陆今泽也不催她，只是提醒她，“医生说他撑不过半年，岁岁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岁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她觉得在多待一秒，她都会发疯。
她起身离开，陆今泽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门口。
“岁岁，他的命现在握在你手里，你要怎么选？”
江岁猛然回头，“陆今泽我恨你。”
“我等你的答案。”陆今泽轻声道。
他看着她离开，眼眸深处涌动着病态的光芒。
如果他有罪的话，死后自会下十八层地狱，但是现在他要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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