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芽儿去意已决,邹老爷撕下最后一层伪装,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白眼狼,这些年吃邹家的喝邹家的,如今见邹家落魄了,就想甩手另攀高枝,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芽儿害怕极了,瘦小的身子哆嗦不止,却没有对邹老爷低头:“表舅舅,当年祖母临去前将芽儿托付给舅公,将李家万两家财拱手相送,养十个芽儿都够了!”
要不是父母早亡,没有亲近之人可以依靠,祖母也不会无奈之下将年幼的她托付给舅公。
舅公待她不错,舅公瘫痪在床动弹不得,是她端茶倒水悉心伺候,自问对舅公尽孝了。
后来舅公一去,她就成为邹家的丫鬟,在外人面前要称呼表舅为“老爷”,洗衣做饭样样要做,没有一刻清闲的,也对得起吃下去的那口饭了。
骂她白眼狼就骂吧,她只想清清白白的活着罢了!
“好,好,你个白眼狼心里记着账呢,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邹老爷气得面皮铁青,好几次想扑上来抽芽儿:“要不是邹家照拂你,你早就让族人吃绝户,还敢有脸在这儿跟老子翻旧账!”
芽儿闭口不言,忍受着邹老爷的指责,只是依然乞求地看着宋家祖孙。m.trip118.com
“乖宝,这娃儿怪可怜的……”
宋五福对芽儿的境遇很同情,觉得以邹老爷的尿性八成还会卖她第二次,便生出恻隐之心想帮这个小姑娘一把,已经帮过一次索性帮到底罢。
宋溪溪想了想,有个好主意:“梧桐巷平时没人住容易荒废,不如让她待在那里打理屋子,以后进城留宿也方便。”
宋五福抚掌大笑:“好,这个主意好!”
见老爷子没有意见,宋溪溪无视愤怒难平的邹老爷,对芽儿招了招手:“既然你想报恩,那就跟我们走吧。”
芽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会儿才用力抹了把泪,飞快起身扑了过去:“多谢宋姐姐,多谢宋爷爷,谢你们肯收下芽儿!”
见宋溪溪扭头要走,邹老爷气急败坏道:“宋姑娘,她是吃邹家的饭长大的,你这样白白带走她不合适吧?”
宋溪溪似笑非笑:“你想如何?”
邹老爷眼珠一转,一脸肉疼地说道:“五百两,你给我五百两,以后这白眼狼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
这死丫头小小年纪长着一张狐媚脸,长大了不知道要惹多少男人的眼。
本来他想再养几年,日后谋个权贵人家做妾去,好借贵人的势乘风而起,如今姓宋的煞星横插一杠,他也只能忍痛相让,先捞个五百两银子再说。
“五百两,你可真敢想……”
看着邹老爷满脸横肉的脸,宋溪溪腻歪极了,直接一脚踹向他犹如十月怀胎的肚子:“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她看都不看痛苦哀嚎爬都爬不起来的邹老爷一眼,带着一脸快意的宋五福和目瞪口呆的芽儿扬长而去。
至于守在门口的差役,像是没看到这一幕,自动屏蔽邹老爷的哀嚎和求救。
眼看到了饭点,宋溪溪提议去平安绣坊接宋年年一起吃饭,吃完了再去刚买的宅子看一看。
宋五福对这番安排没有意见,祖孙俩便带着紧张又忐忑的芽儿去了平安绣坊。
宋年年看到多日不见的爷爷,高兴得手舞足蹈。
发现多了个不认识的小姐姐,她悄悄问起芽儿的身份。
知晓了芽儿悲惨的身世,小姑娘泪眼花花心疼的不得了,又怕触及芽儿的伤心事不敢表现出来。
之后,她又忙不迭地向宋五福展示这一个多月来学到的技艺。
宋五福不懂刺绣,却分得清好坏。
看着孙女绣的树叶像发霉的杂粮饼,绣的花儿长着一张能吃人的怪脸,绣的草儿像狗啃过的鸡爪子,他违心的夸着不错,鼓励孙女再接再厉争取更好。
背地里,老人家一脸不好意思的对青音说好话,说这一个多月里让她劳心了。要是孙女不好好学,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宋家上下绝无二话。
青音对唯一的徒弟还是有耐心的,哪怕宋五福不说她也会好生教导。
不过宋五福这副信任的态度,还是让她愉悦了几分,嘱咐烧饭的婆子多做了几道菜,邀请一行三人在绣坊里用饭。
祖孙俩推辞不过,便留了下来。
饭后,四人步行前往梧桐巷。
宋五福和宋年年对这座宅子满意极了,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愣是挑不出半点不好。
最后再他们俩的强烈要求下,宋溪溪不得不撸起袖子,和他们一起将宅子里里外外洒扫了一遍,又连逛了好几条街,购置了锅碗瓢盆以及被褥垫絮等。
当天晚上,四人就歇在了宅子里。
翌日吃过早饭,宋年年回了绣坊,宋溪溪和宋五福也要回家了。
看着忙里忙外一刻也不肯停的芽儿,宋溪溪拿出三钱银子递给她:“以后你就在这里守着宅子,保持里外干净就行了,每月我会给你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维持芽儿的生计是够了。
芽儿接过银子,神情有些不安:“姑娘,只有奴婢一人在这里吗?”
宋溪溪纠正道:“我没有买下你,你还是自由身,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芽儿一听,更不安了:“姑娘,奴婢的身契还没办,不如现在就去办吧?”
宋溪溪理解她的心思,便一次跟她说清楚:“我不会买下你,你依然是自由身,哪天有了更好的去处想离开了,你打个招呼就行。”
芽儿脸上的不安更甚:“芽儿、芽儿不想走,芽儿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只要姑娘用得上,芽儿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宋溪溪心知这姑娘刚脱离虎穴,还需要一段时间树立自信,认清自我,便不再强求她接受自己不是奴仆的事实:“你先在这里待着,旁的事以后再说罢。”
芽儿失落道:“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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