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开之前,她就已经设想到了他的各种回答,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就像玉礼说的——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联姻若能培养出真情,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管怎样,至少她得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她方才拿出了开口的勇气,却没敢直视他的面容,由于是侧对着他,她不知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
他不回答,是不是在琢磨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婉拒她?
司兰婳心底隐约涌上一股失落。
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窘迫,却蓦地察觉手背上一暖,是萧元良握住了她的手。
随即她就听见了他的回答,“我自然是愿意。只是……”
她下意识转过头,正对着他,“只是什么?”
“生男生女这事儿,似乎由不得你我来决定。”他眼底似有柔和的笑意浮动,“倘若生出来的不是你想要的女孩,你会不会埋怨我?”
听着这话,她心下一松。
原来他考虑的只是这个问题……
“我是喜欢女孩更多一些,但也没说不能接受男孩。”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没准多念叨念叨,就能得偿所愿了……”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他凑了过来,伸手拥住了她。
“兰婳。”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缓缓开口,“我很抱歉,没有早些对你表明心意,或许是我太愚蠢,又或许是太不自信,竟没有看出来,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我不是没想过主动向你迈近一步,只是我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不配,你性情纯良,可我却不是个好人,你也知道我曾经都做过什么,虽然你选择了与我成亲,但我明白一开始你是看不上我的,你只是做了一个你认为比较合适的选择罢了。”
“起初我想着,把你当成朋友一样照顾,能让你无忧无虑,我也算是尽了责任,我不敢离你太近,是怕引起你的排斥,我只能一直维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距离,这样至少能在你心里留个不错的印象。”
“你刚才说,你想要个女儿,要我帮你实现心愿,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我不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你,而是有些难以置信,我没想到你也是愿意跟我亲近的。”
萧元良说话间,把司兰婳拥得更紧了些,“你若是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再晚一些,可能就来不及了,你好好想想。”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他的手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头一次跟她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时不舍得松开手。m.trip118.com
司兰婳回过了神来,随即也缓缓抬手,反拥住他的后背。
“我不反悔了。”她说道,“我们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之前对我的悉心照顾,我都能感受到,我可没想过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是你把自己看轻了,这事可不能赖我……还有,你以后若是对我不好了,我绝不饶你,我身后可是有人给我撑腰的。”
萧元良听着这话,轻笑出声,“是宁王妃吗?那我的确是不敢惹她,两个我加在一起都不够她打一顿的,你这个靠山是挺大的。”
“你知道就好。”
司兰婳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放软了语气安慰道:“陛下那边你用不着担心,玉礼和我说过,陛下是稳重的性子,对他而言,个人情绪是排在江山社稷之后的,他既然已经允许咱们成婚,来巩固东岳和南夏两国之间的关系,他就不会再亲手毁了你我这桩姻缘,只要你不是觊觎皇位,没有危害社稷,你就死不了,我也不会守寡。”
“一开始我的确是做好了他随时都来报复我的准备,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都没动手,我心里也踏实些了。”
萧元良抚着司兰婳的发丝,承诺道:“只要我活着,必不会辜负了你。”
司兰婳心中一暖,应道:“看在你之前一直表现不错的份上,信你这一回。”
“那么从今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睡地上了?夏天的话还好,冬天睡地上真有些凉,哪怕是铺了一层被褥,也觉得不够暖和。”
“嗯,不用睡地上了……”
说话间,见他的身躯缓缓压了上来,她耳根子有些泛红。
事情发展真是出乎意料得顺利,可见玉礼在情场方面果真是个高手。
有些话说开就好了,从这一刻起,她就再也不必纠结了……
……
梁王府的下人们发现,这几日自家王爷与王妃的感情似乎更胜从前。
自打成婚以来,谁都看得出王爷对王妃格外珍视,衣食住行方面照顾得相当周到,不过周到归周到,两人之前的相处都是十分恪守礼节,即便并肩而行,也不会拉拉扯扯。
他们私下还议论着,两个主子也太正儿八经了,按理说新婚夫妇如胶似漆是相当常见的,自家两个主子却几乎连手都没怎么牵过。
他们究竟是为何能做到如此守礼?
在外边正经也就罢了,在自家里边也不牵个手的,有时真让人怀疑他们之间并不恩爱。
可若是不恩爱的话,似乎也说不通,毕竟王爷对王妃的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王妃之外,王爷几乎不会多瞧其他的女子,就连几个对他眉来眼去的婢女都让他给赶走了。
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习惯了两个主子之间的相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从三天前,两个主子似乎转了性子,不再像从前那样恪守礼节了。
他们在庭院里行走时会牵着手,坐在凉亭里喂鱼时,王妃会把头靠在王爷肩膀上,用膳的时候,王爷给王妃盛汤,会自己先尝一口烫不烫,而后自然而然地递到王妃的嘴边。
他们的相处终于像正常夫妇了……
“我就说嘛,感情好的夫妇就该是这么相处的,毕竟这是咱们自己府里,举止亲密才符合常理。”
“你是没去过宁王府吧?我之前跟着王妃去过,宁王殿下和宁王妃的恩爱,那真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恨不得粘在一起似的,即便有外人在场,也碍不着他们打情骂俏,我那时就想着,咱们家这两位主子明明感情也挺好,可为何就是看着别扭,像是很不乐意接触对方似的。”
“你别胡说八道,什么不乐意接触?或许是王妃自幼受到的教养太过严苛了吧?毕竟是嫡公主出生,脸皮太薄,即便面对自己的丈夫,也不敢过于亲密。”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本来就是嘛,这脸皮薄的姑娘就得慢慢磨,夫君多主动一点,多体贴点,两人的感情可不就得越来越好了么?”
下人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见两个主子吃好了饭从大堂里出来,便都做鸟兽散,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这天司兰婳吃完午膳,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
“隔壁街道新开了家胭脂铺子,玉礼说她家的口脂颜色很好看,水粉擦在脸上也很细腻,约了我一起去逛逛,我过一会儿就要出门了,太阳落山前会回来的。”
司兰婳同萧元良说完,萧元良下意识询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逛?”
“我和玉礼一起,你就不必陪着了吧?我们是去买胭脂水粉的,这些东西你们男子又不太懂,再说了,姐妹二人逛街是要说些体己话的,她不带宁王,我肯定也不能带你。”
“那好。”萧元良格外识趣地冲她笑道,“那你和她好好玩,下回我陪你单独去逛。”
“好。”
司兰婳出门之后,萧元良打算去书房看账本,却没想到,还未走出书房,就听见下人前来禀报——
“王爷,太子殿下来找您了!”
萧元良转过头,便看见萧谨恒在护卫的陪同下朝他跑来。
“六叔,一个月不见了,有没有想念我?”
望着萧谨恒灿烂的笑容,萧元良冲他淡淡一笑,“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些?”
“真有长高吗?你们可别唬我,上回去宁王府参加满月宴的时候,姑母也说我长高了,我都要怀疑这是你们惯用的客套话了。”
“这客套话你听着不开心吗?你之前不是说过,希望将来能长到像十三皇叔那么高。”
“这要是实话,我当然听着开心,要是客套话那还是免了吧。”萧谨恒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但很快想到了来此的目的,便又朝萧元良笑道,“六叔,你知不知道千宝阁遇上死对头了?就在离你这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万象楼,昨天刚开张的,你去看过了没有?”
“昨日刚开张?那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你现在的小道消息比我都快,我住在皇城街边都不知千宝阁有了死对头,你住在宫中却听说了。”
“我也是昨日练习骑马时,听羽林军顺口提了一嘴,六叔你陪我去逛逛吧,我怕我不识货,回头被坑了,你这个拍卖行的老油条肯定什么都懂,你就陪我去吧……”
“好好好,陪你去就是,正好王妃出门了,我还闲着没事干呢。”
……
另一边,温玉礼和司兰婳在胭脂铺子里面逛得也开心。
“玉礼,这个口脂的颜色真好看,还有这个。”
“我也觉得好看,还有这水粉你试试。”
“掌柜的,这个,这个,这个,这几种颜色不要,其余的都给我包起来。”
司兰婳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堆东西,而后坐着来时的马车回梁王府。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不等马车停稳,她就听见外边响起了仆人焦灼的声音——
“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受伤昏迷了!”
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司兰婳心中一惊,连忙先开了马车帘子下车。
“怎么回事?王爷为何会受伤?”
她一边询问,一边提着裙子迅速朝卧室的方向跑。
仆人只能紧跟在她的身后,边跑边解释着,“就在您离开王府之后,太子殿下来咱们府上,说是要找王爷去新开的拍卖行转转,那家铺子昨日才开张,许多人都图新鲜想去见识见识,门外挤满了人,可谁知道那家店的牌匾都没挂好,竟然直接砸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王爷拉开了太子殿下,可自己没能躲开,被那牌匾砸昏过去了,额头砸破皮了,流了不少血……”
司兰婳一听流了不少血,心中更是担忧。
“王妃您跑慢点,小心摔着!”
司兰婳仿佛没听见下人的劝告,很快就跑回了卧室。
大夫正在给萧元良包扎额头上的伤口,萧谨恒在窗户边来回踱步。
司兰婳连忙询问大夫:“王爷怎么样了?”
“王妃不必担心,只是牌匾边缘刮蹭出的皮外伤,幸好是砸在额前,而不是直接砸在后脑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司兰婳一听没有性命之忧,也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到司兰婳,萧谨恒有些愧疚地垂下头,“六皇婶,这事怨我,是我拉着六叔要去万象楼,我要是不带他去,他就不会因为拉开我,而被牌匾砸伤了……”
见萧谨恒自责,司兰婳调整了一下心绪,朝他温声说道:“不怪你,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把你拉开也是你六叔自己做的决定,就算他受伤了,他也不会责备你的。”
萧元良不怪萧谨恒,她自然也不会责怪。
或许在萧元良心中,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侄子。
夜幕降临时,萧元良终于醒了过来。
“六叔你醒了!”萧谨恒连忙跑到床前,“你都快把我和皇婶吓死了。”
“别怕,我没事。”萧元良朝二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萧谨恒从大夫那边再三确认萧元良伤得不重,这才在护卫的劝说下回宫了。
次日,皇帝身边的传旨太监带着皇帝赏赐的药材与补品来到梁王府。
司兰婳接旨谢恩之后,送走了传旨太监。
转身之际,她见萧元良冲她淡淡一笑,“我头上这一下挨得也值了,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陛下会对我下手,就算他依旧对我不满,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也不会再把我怎样了。”
司兰婳呼出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以后可万万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谨遵夫人教诲。”萧元良应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
一年后。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寂静的黑夜上空响起。
萧元良从产婆手中抱过孩子,走到床沿坐下,握紧了司兰婳的手。
“是个女孩。兰婳,你的心愿实现了。”
萧元良望着她,既有对她的心疼,也有初为人父的欣喜,“咱们有女儿了。”
司兰婳反握住萧元良的手,眉眼间虽有疲惫,唇角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原来,时不时念叨一句,还挺管用的。”
这不,总念叨着要个小女娃,如愿以偿了。
从今以后的日子,不再只有他和她。他们一家人,会平安喜乐地一直过下去。
平淡无妨,惟愿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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