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
如今本就心烦的李老夫人听到李夫人哭个不停更觉心浮气躁，一声呵斥下李夫人这才止住哭声，又听老太太沉声吩咐下去道，“在晟儿回来之前，此事不能对外透露半分！”
否则，即便是沈府不追究，四娘子那两个兄长又是吃素的吗？况且身后还有一个极为护短的东阳王妃。
正思绪间，下人已经将李夫人扶了下去，只因李老夫人还有话要单独问陈氏。
“你可知道今日祖母留你是要问什么。”有别于刚刚跟李夫人说话那般不耐又呵斥的态度，跟陈氏说话的时候，李老夫人语调平静很多，亦平和许多。
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但见陈氏乖顺跪在一侧，半晌不言。
“说话。”李老夫人也给足了她颜面，硬是耐着性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听见陈氏低微的哭声一点一点慢慢传出。
“我怜你年纪轻轻便为我家敏儿守寡，且一守便是四年。”
“你也向来是个懂事守礼的。”
然而今次之事却绝不是李老夫人能所姑息的。
像是知道此次所犯之事有何重大，陈氏抛却了从前只默不语的个性，终是赢弱的开了口，“祖母……”
李老夫人皱眉听她说。
“敏郎是我夫君，为他守寡，我绝无半分怨言。”
“可我也不过一介寻常之人，也有自己的酸，也有自己的甜，亦有自己的苦跟辣。”
“为敏郎守孝三年，是我为全与他之间的一场夫君情意。”说到这儿，陈氏凄然大哭，“可是整个李府，又有谁为我考虑过！”
说到为她考虑，李老夫人不禁气急而笑，“你且说说看，我李家怎的不为你考虑？”
当初李敏去世不过一年，李家以李老夫人在内等人均在讨论让陈氏另寻良配另嫁之事，是陈氏咬牙坚持，坚持要为李敏守孝，也坚持要做李家的媳妇儿。
为此，朝廷还为此特意褒奖过陈氏的忠孝守节，李府也为此甚为面上有光。
“如今倒成了我李家逼迫你了？”
李老夫人如今看着这个看似乖柔的长媳，竟觉得过往的自己从不曾了解她，心寒的，又岂止是心！
但见陈氏倔强抬起凄楚的一张脸道，“当初，我为何不离开李府，您是知道内情的，我娘家不许我合离，要我为敏郎守节，且要我忠守一生。”
闻言，李老夫人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肃面听她继续讲下去。
“娘家不许我改嫁，而李家又静默不表态，我一介新寡，不过柔弱女子，我又能如何！”
当初陈氏一家可是因为她的忠孝守节，举家男丁都得到朝廷的厚待，升迁的升迁，发达的发达，陈父自然不会允许她另嫁从而毁了圣上的褒奖之名。
“此事你说的虽有理，可……”说到这儿，李老夫人语气顿下无比严肃道，“当初我跟你婆婆几次将你拉到身边细问，问你的态度，但凡你要是说半个不肯，我们决计不会委屈你，也不会强迫你。”
“可我都是有苦衷的啊！”陈氏到这终于忍不住哀声痛哭，细柔的肩膀抽抽搐搐，好不令人心疼。
李老夫人仍旧以肃穆的神色面对她，疾言厉色继续道，“你说我们李家有责任，难道你心中没有被这破天的皇家恩赐迷了眼？看着父兄一个个因为你飞黄腾达，而你亦得到了忠孝守节的好名声，我李家上上下下又敬你珍你爱你。”
“难道你真的也没有过一丝的动摇？”
一气说完，李老夫人又深深吸了口气，万分失望的看着她道，“如今到来跟我掰扯过往的对对与错错。”
利倒是全让她拿了，坏人却全部推给李府。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无可辩驳。”陈氏一改早前的柔弱，拭干眼泪，红着眼眶决绝道，“结局无非便是我一头碰死在这儿还了李家的清誉跟我自己的，又或是到圣上面前请罪，大不了父兄官职尽失，荣誉皆毁……”
“放肆！”听到最后，李老夫人终于怒了，便是桌上的茶杯都被她用力掌拍之下震颤起来，惊的几个躲在屏风后的下人们纷纷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而陈氏亦毫不退让的与她对峙着，眼神决绝又灿烈。
好一个烈性儿的！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她柔弱如水的外表下深藏的那颗不可见人的龌龊心思！
李老夫人被她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正欲在说什么只见外头下人神色匆匆闯进来道，“报，报老夫人，不，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李老夫人斥声道，心中却道莫非是李晟闻讯回来了？又或是她那个向来性急的儿子得知儿媳妇小产气凶凶的赶回来了？亦或是……
她猜测的状况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下人告诉她的是最坏的那一样，“东阳王府的王妃求见！”
*
沈从霜在待客的正堂里待了一桩香的功夫，下人来回已经传了好几遍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都是，今日李老夫人身子不适，不宜会客，又或是李夫人不在，再不就是四娘子身子不大好，也不方便见。
可真当她吃素的？
“王妃，您这是？”
几个下人受命前来陪同实则监视，早在沈从霜起身那刻便统统围了上来，又夏跟书琴也不是好对付的，当即便跟她们顶了回去，眼神对峙，意思在讲，你敢再靠近一分我便叫你好看。
一时，气氛也莫名紧张起来了。m.trip118.com
“本王妃不过是想来探望探望妹妹罢了，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虽然彼此都知道彼此的用意，可沈从霜眼下还不想闹的太僵，毕竟四娘子那边还没跟李晟真的发生什么，是虚是实，她得亲自走一走，探一探。
下人们听了她的话便将早就教给她们的话说出来道，“王妃，实在是不巧，今日真的不宜见面。”
“各府也有各府不方便的时候，您也别为难我们，也别坏了我们府上的规矩。”
拿规矩来压她？沈从霜笑了，她可从不是被规矩所制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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