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霁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他哑然失笑，如深雪般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仿佛雪后初霁，春意蔓上。
“我不会和你打的。”
“真可惜。”
燕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真切的惋惜。
她还没和涅槃境的人打过呢。
她亲自为自己塑造了躯体，虽然可以和九州的人一样修炼灵力，但她还是更习惯于自己的本源力量。
灵力的修炼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
深夜。
燕凰在房间之中继续炼化虚无体质，突然察觉到门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
她眸光一凛，正想放出神识去压制，血脉中的牵引却让她的行动迟缓了下来。
“......”
她无语的打开了房门，看着正蹑手蹑脚地准备偷偷潜入的燕惊，眼角一挑：“好好的少爷不当，想不开去做贼？”
被发现的燕惊也就心虚了那么一秒。
他嘀咕着：“我这是为了谁啊。”
随后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警惕道：“先祖应该不在这附近吧。”
燕凰：“......他在祖山。”
眼看着燕凰已经走进了房间之中，燕惊连忙跟上。
他看着燕凰执起房间里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角一抽，大魔头怎么把喝酒当喝茶一样！
酒鬼！
似乎是听到了他谩骂的心声，燕凰悠哉地瞥了过去：“你在骂我。”
“......没有！”
燕惊心虚的否认了。
他一想到白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眼巴巴地问了出来：“所以先祖杀了那个什么三长老，真的是因为你吗？他在给你报仇？”
“咳......”
燕凰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呛住了。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的事我就要管！”
燕惊倔强地上前一步。
他担忧地问道：“我听说玄应天可是兰泽州顶尖的大势力，他们又培养了先祖那么多年，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凰冷笑着打断了。
“小孩，你以为玄应天有多无私伟大呢。”
可以说，中央区域那些大势力，没一个底子是干净的，其中玄应天可以称得上最恶心的梯队。
燕惊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当初燕无霁踏破虚空时引来的动静太大，邀约他的势力可不止玄应天，但你知道为什么他最后选择了玄应天吗。”
燕惊倏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才闷闷地出声：“......是因为他背后的燕家。”
“倒也不算太笨。”
燕凰哼了一声，“玄应天以燕家作要挟，让燕无霁妥协，而他抵达玄应天之后，他们便直接派他去了无情峰。”
“无情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镇压着无情剑的地方，终年寒气弥漫，那瘆人的寒气可以侵蚀地魂境以下的神魂，甚至影响了玄应天所在地界的灵气，而当时的燕无霁也不过是一个灵帝。”
“燕无霁以身镇压，玄应天的人才得到一个优渥的修炼环境，至于燕无霁，没人管他的死活。”
这在九州中央区域，尤其是兰泽州，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燕惊沉默不语，燕凰便继续说道：“而且当时玄应天在兰泽州的势力里甚至都进不了前三，还是在燕无霁加入之后，屡次执行各种危险任务，为他们铲除敌人，玄应天才得以壮大。”
“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头，口口声声说在燕无霁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但燕无霁带给他们的却只字不提。”
燕凰冷笑连连：“玄应天最无情的剑，多么讽刺的称号，那些人根本不把他当人，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罢了。”
燕惊听完之后沉默许久。
他突然想到一开始大魔头就和他说过，九州之中，亲情寡淡，他们只在意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是否能为他们带来有用的价值。
过了一会，燕惊突然讶异道：“不对呀，你怎么对先祖那么了解，该不会——”
燕凰直接打断了他：“那家伙以前是我的死对头！”
而且这在九州之中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好吗！她怎么可能特意去了解燕无霁？
“......哦。”
燕惊看着燕凰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怒，既是惊讶又是微妙。
他看穿了，但他不说。
他要给大魔头留面子。
成功吃到瓜的燕惊最后在燕凰无情赶人的举动下，十分顺从的离开了。
***
在燕凰和夙幽离开燕家的时候，燕惊得以趁此机会和自己的先祖来一场面对面的交谈。
“先祖、先祖......”
在燕惊那做贼似的招手下，燕无霁沉默地站在原地，他不是很想过去。m.trip118.com
但是他也知道，她很重视这个弟弟。
于是燕无霁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何事。”
“我前两天和我姐秘密会谈了。”
燕惊笑嘻嘻的说，然后又补上一句：“谈论你的。”
燕无霁眸光动了动，似乎有些期待。
“咳咳......”
燕惊也就假装的卖了下关子，然后就将他之前和燕凰的谈话内容说了出来。
燕无霁的眉眼刹那间就柔和了下去。
如同严冬停滞，春雪消融。
“所以你不用为了那些小人而忧心，他们那么利用你，燕家才是你真正的家！”
这才是燕惊和他交谈的目的。
燕无霁毕竟在玄应天待了三百年，燕惊怕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落差。
只不过燕惊还是想多了。
无情剑主，向来都是严明无情，理智淡漠的。
也就只有在面对燕凰这个不属于九州的强大存在，才能让他产生额外的情绪波动。
燕无霁淡淡道：“这段时日我会将毕生所学授予你。”
燕惊担忧的脸庞一僵。
“？”
他难以置信道：“这么快就要让我开启地狱级的特训了吗？！”
话音落下，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姐要离开，难不成你也要跟着她离开？！”
“不。”
燕无霁摇头，“她不会愿意我跟着她的。”
但他们终将会在九州的任何一个地方相遇。
“......”
燕惊沉默。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位先祖是真的很了解大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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