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话让萧胤珏想起了什么，他微微颔首，示意楚城允放下剑。
苏凌月主动上前要为他诊脉。
但两根嫩葱似的手指还没搭上萧胤珏的手腕。
他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咳嗽起来。
楚城允见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推了苏凌月一把。
连忙上前查看宸王的情况，“殿下，您没事吧？”
苏凌月自己也惊呆了。
不带这么玩的吧？
她这回可还没碰到萧胤珏的一根寒毛，这人又怎么了？
萧胤珏咳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指着被推开的苏凌月，勉强挤出几个字。
“带她，出去——”
等到外头有人来把苏凌月押走之后，萧胤珏才逐渐恢复了。
但面上仍潮红未退，显出几分病态。
他皱着眉，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同样的呼吸困难，同样的胸口钝痛，他在这之前也经历过。
数年前的那一次，远比这两回严重的多。
哪怕当时反应迅速，他还是呕血不止，侥幸才捡回了一条命。m.trip118.com
曾经，那人派来的细作靠近他时，也是如此。
看他面色沉凝，楚城允有些担忧。
“殿下，您是否想到了什么？”
萧胤珏抿起唇，仍觉得胸口烦闷，喉头发痒。
虽然没吐血，仍旧觉得满口甜腥。
他捏紧了手中的绢帕，“这和那人派来的细作一样。”
楚城允一愣，神色愈发凝重了。
“那王妃她……”楚城允迟疑。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深思。
萧胤珏不禁想起了苏凌月这段时间的变化。
难怪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突然拥有了一身高明的医术。
又突然从那副迟钝懦弱的模样变得——如此，如此聪慧隐忍。
是了，萧胤珏一直能感觉到。
眼神不会骗人，藏在驯服外表下的却是一身反骨。
难怪她在太后面前说了那番话。
联想到她为自己诊治时的耐心细致，原来都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越想越觉得苏凌月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手上的力道一时失控。
“砰”的一声，瓷片飞溅。
萧胤珏竟是徒手捏碎了茶盏。
茶水顺着手腕流下，洇湿了一小片锦被。
“把她押入地牢，严加审讯。”
“是！”
苏凌月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地方，空气中都是长久不见太阳的霉味，或者木头朽烂的味道。
熏得人眼前一黑。
苏凌月呛咳一声，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类似牢房的地方。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凌月只觉得又饿又渴，胃中是一阵胜过一阵的灼烧感。
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眼晕。
“嘶——”
这种感觉，是低血糖了。
原本这具身体就偏瘦，是经不起这么饿的。
正扶着墙喘息的时候，苏凌月听见了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片刻后便有两人提着灯上前，都穿着便服。
苏凌月从没在王府见过他们。
一人手持火种将壁灯全都点亮。
另外一人则拿着钥匙来开牢房门。
周围终于亮了起来，苏凌月这才看清，开门的那人满脸横肉。
左脸更是有条贯穿眼睛，长至下颌的伤疤。
面相狰狞，来者不善。
点火的男子倒是生的瘦弱，一张平淡到过目即忘的脸。
“宸王可真够狠的，连自己的女人都舍得这样对待。”刀疤脸一边开锁一边嘟囔。
瘦弱的男人却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她那张脸，哪个男人喜欢的起来。”
听着两人的话，苏凌月忍不住翻白眼。
以貌取人的狗东西。
刀疤脸打开门，拽着苏凌月把人扯出来。
苏凌月本就头晕眼花的，被大力一拽差点没一下子扑到地上去。
踉跄好几步才终于站稳。
“啧，是丑了些。”刀疤脸不满。
手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些，推搡着苏凌月往前。
将她的双手都固定在了刑架上。
“王妃，您就招了吧，我们下手都没什么轻重，王爷想知道什么您就说，大家都轻松。”
瘦子一边说一边将袖子挽起。
苏凌月咬着牙，冷声道：“我什么都没做，要我说什么？”
“哼，那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瘦子冷哼。
紧接着，便从墙上取下一黑色长鞭，往一旁的水桶里沾了沾。
“知道这是什么吗？”
刀疤脸笑着去捏苏凌月的下巴，被她偏头躲过去。
瘦子连忙喝止，“李呈，别乱动，上头交代了的。”
刀疤脸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尽管他们都没说，但苏凌月还是很快知道了那桶水究竟是什么。
那是浓盐水。
鞭子在哪处，哪里便是衣衫破裂，皮开肉绽。
痛感如同一道闪电劈入大脑。
但难熬的不是落鞭的那一刻，而是在之后伤口被腌渍，剜心蚀骨。
那一瞬间浑身颤抖的苏凌月差点叫出声来。
但一贯的骄傲让她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来了都一声不吭。
胸口处也是疼的厉害，让苏凌月几乎有些要落泪的冲动。
又是原身的意识。
但她此刻的心情更多是恼怒。
萧胤钰欺人太甚，丝毫不顾及她舍身救他之情。
苏凌月在心里把萧胤钰连带着他祖宗八辈都给问候了个遍。
但仍旧咬死牙关不肯松口。
挥鞭那人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见犯人痛哭流涕，疯狂求饶。
原以为苏凌月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定然一下都扛不住。
没成想抽了十辫子，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顿时觉得心中恼火非常。
“王妃倒是个硬骨头！”
愈发下了重手，又是狠狠几鞭子下去，却始终不见苏凌月出声。
最后竟然连身体的颤抖都没了，一片死寂。
“她，她好像昏过去了——”
……
“我不过做凉州巡抚一年未归，你们竟然如此对我表妹！”
年轻男子盛怒的责备从不远处传来。
隐约还有萧胤钰的声音，只是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苏凌月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吵闹，她累极，困极，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但意识还是被迫沉入身体。
没一会儿，她皱着眉，有些艰难地睁开眼。
很好，当苏凌月看着头顶帐子熟悉的花纹，不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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