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瞪大眼睛望着祁毓珩。
却见祁毓珩竖起一根食指,作噤声状道: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听到这话,江巧倒觉得可信一些,点点头道:
“祁兄先说来听听。”
祁毓珩扬起浅浅一笑道:
“你要的玉雕花儿,同样的我给你提供两套。”
“你做好的木器,分我一套作为交换,你觉得怎么样?”
江巧听到这话先是一喜,随即又皱起眉头,有些怀疑的看向祁毓珩道:
“祁兄,你这摆明是赔本买卖,可不像生意人会做的事情。”
祁毓珩听到这话,轻轻一笑,右手摩挲着腰间一枚玉牌道:
“商人重利,可这利,很多时候也并非钱财。”
祁毓珩的轻笑和漫不经心,让江巧心中有些没底。
她扶着两边扶手,屁.股在人力车上挪了挪,干笑一声问道:
“不是钱财是什么?”
听到江巧这话,祁毓珩看着前方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悠远道:
“利国利家利百姓,重这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祁毓珩这话一出,他整个人的形象,映着墙外打过来的光线,仿佛能闪瞎江桥的眼睛。
果然,并不是只有庙堂之上,才有那忧国忧民之人。
即便是小小商贾,也同样有高风亮节之人!
或许是江巧视线太热烈,其中的佩服与崇敬太明显。
祁毓珩突然转过头,那出尘脱俗的脸上,露出个略带惭愧的笑容道: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商贾人家需要想的,但提前押注一个前途光明的木器大师,还是很愿意做的。”
江巧迷糊的脑子和满脸的崇拜,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收了回来。
嗯,连着刚才自己的联想,也一并全部收回来。
再看一眼祁毓珩,江巧又在心中想到:
“唉,人无完人。出身商贾,能有这样的品貌,已是多少人所不能及。”
这样一想,江巧面上僵硬的神色,又逐步恢复自然。
祁毓珩仿佛并不知道,江巧心中过了些什么念头,只浅笑着提醒道:
“怎么样?这个交易,乔兄要考虑一下吗?”
江巧并没有怎么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倒不是她没有多想,而是多想之后,觉得不过些许小事。
对方虽然是商人,但也是个风雅之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值不值得这件事,对方肯提出来,自然就是他自己觉得值得。
至于祁毓珩说的什么,押注一个未来的木器大师,江巧当然知道是玩笑话。
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还不至于这么自大。
人情有来有往,若这人人品真的可行,就当交个朋友,有好东西多想着就是。
见江巧答应得爽快,祁毓珩当即伸手轻挥了挥折扇。
就见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仆从,迅速且无声的走到祁毓珩车边,躬身弯腰作聆听状。
祁毓珩轻声耳语两声,那仆从便无声一点头,倒退出一段距离,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吩咐完仆从,祁毓珩又扭头对江巧道:
“我们去连廊那边的凉亭,正好坐下来选选料子。”
祁毓珩这话是对江巧说的,但拉着人力车的仆从,已经立马换了方向,并不需要再次吩咐。
江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更是啧啧称奇。
早在翰墨馆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这祁家的规矩,比她见过的皇城显贵家中还大。
有这样大规矩的家族,真的会仅仅只是商贾之家吗?
要还是杨柳村的江巧,她可能觉得并不奇怪。
这世上只要有钱,想要什么样的规矩不能立?
但见识过显贵家的富贵之后,她早已摒弃这种想法。
一个家族的讲究程度,基本上同这个家族的传承根基,是脱不了干系的。
祁毓珩见江巧不说话,反倒看着仆从的背影眼露深思,便垂眸笑问:
“乔兄是有什么疑虑吗?”
江巧眉毛先是一扬,紧接着一皱,煞有介事的点头道:
“祁兄,恕我冒昧,你们祁家的仆从,是不是都不能说话啊?”
刚才一脸沉思模样,竟然是在想这种事情吗?
祁毓珩嘴角一翘,摇摇头道:
“不过是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而已。”
“这些粗使仆从,我需要用到的,只有他们的身体而非脑子。”
“所以他们只需要听话、做事,不需要说话。”
听到这话,江巧就是一笑。
“祁兄说这话,总算让我觉得,你说的商贾出身,好像并不是在胡诌。”
进到凉亭,祁毓珩伸手引江巧坐下,才接过话道:
“原来乔兄,一直认为我在胡诌。祁某看起来,竟然如此不真诚吗?”
江巧知祁毓珩开玩笑,便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https://www.trip118.com
“不是不真诚,主要祁兄的风姿仪态,实在太过超群。”
“还有这府中气派,怕是一般名流世家,也有所不及吧?”
祁毓珩并没接这话,只抬眼看了江巧一眼,便转开话题道:
“玉石来了,咱们先选选料子。”
江巧顺着祁毓珩视线看去,果见一个仆从,正端着托盘朝凉亭走来。
到了近前,那仆从将托盘放到石桌上,揭开上面的盖布后,悄声退到一旁。
江桥视线扫过去,就见托盘上大大小小的,摆了十来块晶莹的玉石。
“不知道乔兄选的什么木材?”
江巧拿起一块玉石,一边看一边答道:
“选的紫檀木,不过看了你这花儿之后,紫檀会不会颜色太深了?”
祁毓珩听到这话,便点点头,然后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一块清透泛紫的玉石递给江巧。
然后又从中选了一块,同样清透但偏灰的玉石,拿在手中边看边说:
“也不一定要那么写实,意态和精髓在就好。”
“这个料子只是一些废料,给你挑挑颜色,回头我自然照要求拿更好的。”
江巧看看自己手上,水头已经很不错的玉石,再听对方的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
不过一想到那上乘玉质的花盆,又觉得这话情有可原。
“那就劳祁兄费心。”
说完这话,江巧看了看天色,继续道:
“想来我三兄应当画得差不多,咱们回去正好看看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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