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抿唇,站着不动,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做那什么掌门首徒。
“我……”
“咳咳!”
未出口的话被笙萧默突然的咳声打断,南梦皱眉看去,只见笙萧默正透过扇骨缝隙向她挤眉弄眼。
虽然南梦没看明白他具体说了什么,但她懂他的意思。
这里,不是她乱说话的场合。
可是……
南梦遏制住了自己回头的欲望,想到自己方才的想法觉得很是好笑。
人啊,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呢?
“跪下!”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南梦看去,正对上白子画那双平静的眸。
平静中带着安抚、带着包容,那一瞬间南梦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山川湖泊,世间万物。
南梦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些,轻轻扬了扬嘴角,干脆利落的跪下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是感激他的。
“慢着!”
霓漫天的父亲霓千丈,瞧着如今的开展着急的站起来喝止。
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迎着白子画黑沉沉的视线气怒的冷哼:“好一个长留山,好一个白子画啊!”
“这明明说好的,掌门收徒是仙剑大会的第一名!岂有改变之理?!”
白子画面无表情的冷睨了他一眼,右手一招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
“这就是霓漫天参加仙剑大会时,掉落水中的那把剑。”
素手一震,灵力震荡,那柄剑便换了模样。
摩严惊了一下,讶然脱口道:“碧落剑?!”
碧落剑三个字落地,霓漫天亦是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再怎么也没预料到,爹给她的竟然是碧落剑!
南梦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看看那把剑,看看惊愕的众人,再看看冷着脸的尊上满脸茫然。
一旁观礼的东方彧卿深深的看了眼南梦,开口向她解释:“碧落剑乃是上古凶器,剑气逼人,十丈之内杀人于无形。外表虽不留下一丝伤口,但人的内脏却已经被绞碎。虽然已经被封印,但其威力不可小觑。”
“南梦内脏多处受损,就是此剑所伤。”
作为蜀山代表的云隐,听得此话当即也不满出声:“岂有此理!这也太胜之不武了!”
南梦姑娘对他们蜀山有大恩,她如今遭遇了这种事,自然是要站在她这边,为她讨公道的!
霓千丈被白子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使诈,胜之不武,将他们蓬莱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一张脸立时明明灭灭。
可事实摆在眼前,除了心虚的闪躲视线,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辩驳。
而南梦自听到东方的解释后,整个人犹如石化、僵立当场。
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只觉得无尽悲哀。
我当你是朋友,是知己,到头来,你却想杀我?
就为了这首徒的名头?
呵,长留之首,仙门的定海神针,这样人的弟子,这样的前途,自然是比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来的有价值!
可笑,真是可笑!
白子画不再管跳梁小丑一般的霓千丈,手拿宫铃看着低着头死死的攥着拳头,身子隐隐颤抖的人儿,心下叹了口气。
这些时日因着生死劫的事,他不可避免的顺带旁观了这个小团体的相处和成长。
他很欣赏她,他收她为徒不光是因为师兄的强迫、霓漫天的胜之不武,更多的是对南梦的欣赏和惜才。
心下软了软,竟是亲自弯下身,将宫铃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南梦的腰间。
南梦愣愣的抬头,一双水眸布满水雾,欲落未落,下唇紧咬,执拗又倔强。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了。”
将南梦扶起来,白子画上前一步,神情冷傲:“谁还有什么异议吗?”
霓千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自家女儿跪在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冷哼一声,一甩袖大步过去抓起霓漫天的手作势便要离开:“漫天,起身,我们走!”
霓漫天却只是看着上面南梦的身影,神情怔怔。
南梦抿抿唇,偏过头不看她。
注视着身侧高大的背影,手指用力地捻了捻,终是涩然出声:“尊上,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要不……”
谁都没想到,此时的南梦还会为霓漫天求情。
特别是长留弟子和三尊,想起之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整日犹如欢喜冤家般打打闹闹,因为她们,长留上空都多了不知多少的欢笑,再看此时情形,皆是心下喟叹不已。
白子画侧身看她却只看到一个低垂的发顶,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的扣着食指,纠结又小心。
再看霓千丈那犹疑的神情,白子画莫名有了几分怒气。
面对众人冷声道:“我白子画此生,只收一个徒弟。”
南梦豁然抬头,心脏好像被攥了一下,嘴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
白子画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风轻云淡却语气坚定的话语在众人耳中却声如铿锵,引起哗然一片。
南梦的资质虽然大家都有目共睹,此届弟子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但欣赏归欣赏,每年有资质的弟子层出不穷,可这上仙白子画却只有一个。
可以说,方才有多感慨,现在便有多羡慕、多复杂了。
霓漫天苦笑,脱力的跪坐在地,只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
她努力追求的,却是别人不想要,不在意的。
她伤害了朔风,伤害了南梦,放弃了骄傲,不择手段的要做尊上的徒弟,为蓬莱壮声势,为她爹添荣誉。
可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尊上不愿意收她,蓬莱的面子里子也都丢尽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好!好!”霓千丈勃然大怒。
真是好一个长留,好一个白子画!不愧是第一目中无人,真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他蓬莱放在眼里!
摩严眼看两派便要因此交恶,急忙伸出手上前阻拦,脑中思索转圜之法:“霓掌门!等等!”
“掌门师弟事务繁多,怕是弟子多了也教导不过来,这么好仙资的弟子,不如收归我门下如何?”
“我的徒弟落十一虽然年轻,但此次仙剑大会的表现你也看见了,在此次拜师组比赛中也是得了第一的,不知霓掌门意下如何?”
霓千丈怒气稍减,犹豫地侧身征询的问霓漫天:“天儿?”
霓漫天可有可无的点头,不甚在意,不是尊上,谁都无所谓。
她看得明白,蓬莱,不会与长留交恶,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只要能为蓬莱增势,她的意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点,她很清楚。
看着自家女儿怅然的点了头,霓千丈虽然心疼女儿,但蓬莱千年基业更为重要。
脸色转圜,和缓地向世尊点了点:“事已如此,便听世尊的!”
落十一聪明地立马上前,弯腰一礼:“弟子定当全心全意的教导霓漫天,不辜负师傅的教诲,也请霓掌门放心。”www.trip118.com
“只是,弟子也想将朔风一同收归门下。”
南梦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拜入世尊门下,难道不是拜世尊为师,由十一师兄教导?
就像是花千骨,当初不也是清虚道长收徒,由云隐师兄看顾教导的吗?
落十一此次是得了第一不假,可霓漫天和朔风哪个仙资不比他出众?
只怕是没有两年,弟子便比师父还要出色了。
再说,霓漫天不光是长留弟子,她也是蓬莱千金,拜在弟子门下算怎么回事?!
南梦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却猛地闭了嘴。
自嘲的笑笑,她是她的谁,她有什么资格不满,她又凭什么替人家出头?
她啊,不过是颗随手就可丢弃的石子罢了。
有心情同情旁人,还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
南梦垂眸,退了回去。
不过小小一步,却在两人中间横亘了万水千山。
“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白子画收南梦为本派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不求她能斩妖除魔,闻达于世,只求她慈悲众生,无愧于心。”
“若有行差踏错的话,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之过。请列仙替白子画作证!”
南梦跪在下首,抬头看着那道清绝挺拔的身影,心中好似升起了一股热血,好像回到了当初被师父捡回云隐山,收为弟子的那一天。
“今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师父不求你多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只愿你堂堂正正,脚踏实地。”
“弟子南梦,谨遵师尊教诲,定会堂堂正正,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天地为证!”
“弟子南梦,承蒙师父不弃,日后弟子定当脚踏实地,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时间和空间辗转,当年的小人儿和现在的南梦,端端正正,认认真真的向天地宣誓叩首。
叩谢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家,悉心教导的师父。
叩谢相信她,支持她,为她讨公道的尊上。
她似乎一直都挺幸运的。
承蒙不弃,有幸相遇。
拜师大典之后,南梦直接跟着白子画回了绝情殿,之前的东西都是拜托轻水和花千骨帮她拿出来的。
“你伤势未愈,还需好生休养。这绝情殿上房间有很多,你可以到处转转,挑一间你自己喜欢的。”
白子画带着南梦进了绝情殿,指着空荡荡的绝情殿给她介绍。
“绝情殿里并无禁地,也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从今以后,你不需要拘谨,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需要事事向我报备。”
“是,尊上。”南梦点头,带着几分虚弱的应道。
白子画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南梦:“该改口了,改叫师父了。”
他可是记得,她对师弟一口一个‘未来师尊’,叫的很是亲热。
南梦一噎,被自家新上任的师父那不咸不淡的眼神一瞥,她莫名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急忙半跪行礼。
“是,师尊!”
白子画一顿,挑眉看着她貌似很恭敬的动作,只是,师尊?
此时白子画才恍然想起,之前几次去师弟那,听到的也都是“未来师尊”这几个字,她好像,从未叫过师父。
“谢谢这位道友,不过我是有师门的,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不然让我师傅知道了……”
白子画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对修仙界犹如白纸一张的女孩,谈起自己的师门,骄傲又充满濡慕。
罢了,罢了……
弯腰将人扶起来,轻声道:“绝情殿只有你我二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你心脉有损,这段时间不适合修炼,这是七绝谱,一年之内你需要完完整整的把它记下来,以后我会随时抽查。”
“这个,不可以给别人看。遇到什么不懂得可以随时来问我。”
南梦接过那本薄薄的还没有手指肚厚的书,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不过任务少一点也好,轻轻松松的,也好有时间做她自己的事。
不然接触这里的核心越多,她就越心虚,越愧疚,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贼。
毕竟,她早晚都是要走的……
只怕对他不起。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事随时来找我。”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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