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的家很小,一间睡觉的卧房,一间用来做饭的厨房,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杂物间,以及摆了桌椅勉强算是正厅的堂屋和一个露天院子。
这就迎来了一个难题,姬怀玉睡哪?
沈瑶瑶将就一下可以和苏燕睡一个床,但姬怀玉是个男人,总不好跟两个姑娘挤一个屋。
“不用管我,我在堂屋待一晚上也不要紧。”姬怀玉说。
姬怀玉的外伤基本已经恢复,除了暂时不能使用法力,身体素质比十个人族壮汉还要好,一晚上不睡也没关系。
苏燕担忧:“这怎么行?”
她想了想,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这里还有一张床,不过很久没用了,里面也落满了灰尘,得收拾收拾,应该能住。”
姬怀玉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却拗不过苏燕坚持。
苏燕:“不必多说,您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在堂屋待一晚上的道理?”
姬怀玉无奈,见实在劝不动便作罢了。
“那就麻烦苏姑娘了。”
三人交换了姓名,姬怀玉和沈瑶瑶知道了苏燕的名字,苏燕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不麻烦,姬公子不嫌弃就好。”
苏燕手脚利落,拿走杂物,打扫铺床,没多久便收拾出一间能住人的屋子。
沈瑶瑶捧着一块烤红薯慢慢啃。
苏燕第一次遇到这么喜欢她做的饭菜的人,一高兴就用灶台下尚带余温的灰烬给她烤了个红薯。
红薯的味道比之前的饭菜还香,沈瑶瑶看苏燕的眼神都冒着光。
“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一起睡?”沈瑶瑶好奇。
沈瑶瑶缺乏人界常识,常常语出惊人。
姬怀玉庆幸苏燕不在这里,没听到这句话。
他已经放弃教导沈瑶瑶了,直接简单粗暴地解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女不能一起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人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记着就行。”
沈瑶瑶嚼着香甜的烤红薯,在脑海里思考这句话:“那你和我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可以睡在一起。”
“可以是可以,但这张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人。”姬怀玉试图打消沈瑶瑶这个念头。
沈瑶瑶觉得可以:“我很瘦的,只睡一点点地方,能睡下的。”
她悄悄拉住姬怀玉一根指头:“可以吗?”
姬怀玉委婉道:“你睡着了会乱动。”
听出了拒绝的意思,沈瑶瑶闷闷不乐,咬了一大口红薯,香甜的味道暂时抚慰了不高兴的心情。
“我们真的明天就要走吗?”沈瑶瑶问。
离开这里,她就吃不到苏燕做的饭了,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瑶瑶回想自己在魔界的那些年,每天捡些味道奇怪又难吃的灵草果腹,真不是魔待的地方。
“嗯,我想快点恢复记忆,也许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会有办法。”姬怀玉说。
沈瑶瑶愁眉苦脸:“不能不走吗,就算不恢复记忆我也不会嫌弃你。”
“你不想离开这里?”姬怀玉察觉到她的抗拒,“为什么?”
“离开了就没有烤红薯吃了。”
沈瑶瑶将咬了一半的烤红薯递到姬怀玉嘴边:“你尝尝,很甜。”
红薯是从地里挖出来的,简单清洗了一下丢到未燃尽的草木灰中,一直到取出来,外皮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灰扑扑的。
沈瑶瑶不嫌弃,她对食物的要求极低,有味道,没毒,能填饱肚子,哪怕外表再磕碜她都不介意。
姬怀玉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凑过去咬了一口,艰难的咀嚼两口咽下肚。
沈瑶瑶:“好吃吗?”
姬怀玉:“……嗯。”
沈瑶瑶笑起来,飞快把手缩回来,似乎能分给他一口已经是极限了。
她期待地问:“那……”
姬怀玉并未动摇:“可是我不能永远什么都不知道,瑶瑶,难道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按照你所说,我们曾经那么恩爱,我却抛下了你,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不想知道吗?”
沈瑶瑶嘴角抽了抽,是有误会,误会大发了。
沈瑶瑶叹了口气:“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姬怀玉脑海里模模糊糊有想法:“往北走。”
记忆碎片里出现过一个地方——云归川府,潜意识告诉他,那里是安全的,可以帮他。
“北?”
姬怀玉并未透露太多:“嗯,北边能人异士多一些,也许有办法。”
沈瑶瑶觉得他对人界的了解未免过于多了,原主记忆里,玄夜常年在魔界,对人界的了解不比自己多,甚至能做出买东西不给钱的事。
“你以前来过人界吗?”沈瑶瑶古怪地看向姬怀玉。
姬怀玉回忆不到有用的画面:“不记得了,不过,应当是来过的。”
……
热闹的街道上,人流如织,人们操着熟悉的乡音交谈,各种食物的香气飘散交织,组成了人间百态。https://www.trip118.com
玄夜面色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
包子铺的伙计硬着头皮招呼:“客官,您要什么馅的包子?”
人界灵气稀薄,近乎于无,玄夜又因伤势无法使用法力,忽略他强大的气势,与凡人无异。
玄夜随手指了一种馅:“拿五个。”
接过包子后,他扔下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上一世他不知晓要付银子,随手扔下一粒丹药作为交换,却在离开的时候被拦住,非说他没付钱,若不是怕闹出动静被天族注意到,这条街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最后是那只小魅魔不知从哪弄来了银子,才没把事情闹大。
玄夜又想起了那只弱小低微的魔族。
那只魅魔很愚蠢,心思也浅显易懂,全都写在脸上,明明自己也想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包子,却依旧选择让他先吃。
魔族的生命很漫长,长到短短几个月对他们来说只是沧海一粟。
可是不知为何,再回想起那段经历,玄夜只觉得格外清晰,那只魅魔的表情,说的话,做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能想起来。
在自己毫不客气地将包子吃完时,那只魅魔睁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然后语气幽怨,暗戳戳说他吃得多。
玄夜突兀地笑了一声,笑完后沉默下来。
那只魅魔也许已经死了,不然自己为何没有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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