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
沈瑶瑶又不是傻子：“狗才不会咬成这个样子！”
她趴到扶袅耳边悄声问：“是不是那个男人干的？”
扶袅听见倒没太大反应，高挑的眉眼斜了她一眼：“什么？”
“我都听见了，你们在隔壁动静可大了。”
沈瑶瑶眼尾还挂着泪珠，鼻头红红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似乎忘了自己还在哭，好奇地看着扶袅。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皇兄要捂住我耳朵不让我听，是在打架吗？”
她秀气的眉毛皱起：“是不是那个男人打你了，把你的脖子打成了这样？”
化身好奇宝宝的沈瑶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最后得出了一个看似正确的答案——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架打输了，才骗我的？”
听到沈瑶瑶的结论，扶袅表情奇怪。
“是不是？”沈瑶瑶眼神发亮，一直追问，一副你别想骗过我的模样。
扶袅不知该说什么，安静了许久，忽然笑了一声：“是，公主真是聪慧过人。”
被夸聪慧的小公主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的扶袅心中一阵好笑。
“那公主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为何要哭吗？”
沈瑶瑶矜持地摇摇头：“不行，这次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这个问题不算，除非，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扶袅是来哄小孩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既然她已经不哭了，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按理说可以直接离开。
只是，看着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她忽然来了点兴趣。
“公主想问什么。”
沈瑶瑶想了想，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打架？”
换言之，沈瑶瑶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委身于那个男人。
她看得出来，扶袅并不喜欢那个男人，和萧重寒有联系，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舞姬侍妾能做到的。
这样漂亮又神秘的美人，让人十分好奇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得到答案，哪知扶袅连停顿都没有，将额边垂下的碎发别在耳后，轻笑一声：“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和他有仇。”
“有仇？什么仇？”
扶袅似笑非笑：“这是第二个问题，公主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沈瑶瑶嘟着嘴：“好吧。”
她小声说：“因为萧钦说我母妃坏话，还推我，要把我从窗户扔下去，我讨厌他。”
沈瑶瑶当然不会傻到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只是这样？”扶袅有些不信。
面对质疑，沈瑶瑶扭捏了一会儿：“皇兄最疼我了，我哭得狠一些，他才会重重责罚那个讨厌的家伙。”
七分真三分假的谎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为了增强说服力，沈瑶瑶故意说道：“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告诉皇兄。”
扶袅信了。
沈瑶瑶继续追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仇吗？”
扶袅笑了笑，缓缓开口：“不能。”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公主想问的我已经说了，我想知道的公主也告诉我了，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沈瑶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着急了。
“不行，你、你不能走。”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你要是走了，我就继续哭！”
扶袅身形一顿：“那我就告诉陛下你在装哭。”
两个人幼稚地互相威胁起来。
扶袅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幼稚地陪一个不懂事的小公主闹。
“那就看皇兄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瑶瑶十分自信萧重寒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冲扶袅撒娇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一定不和别人说。”
——阿姐，你就给我吃一块吧，我保证一定不和爹娘说。
恍惚间，扶袅似乎看到了昔日家中小妹在和自己撒娇。
愣神的间隙，沈瑶瑶已经拉着她坐回桌前，小公主眼尾的泪珠已经不见了，湿漉漉的痕迹犹在，眼睛像被洗过一样亮晶晶的射着灼人的光。https://www.trip118.com
扶袅纤长的睫羽敛起，垂眸避开她的目光。
心中压抑已久的仇恨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有意思的是倾诉的对象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
扶袅并非她的本名。
她原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父亲在朝为官，母亲打理后宅，兄长读书好，发誓要考取功名，小妹天真烂漫，追在她身后叫阿姐。
只是一夕之间全变了。
只因为父亲在朝上参了承恩公一本子，就被蓄意报复，一家人出门上香遇到了山匪，最终死得只剩下自己一个。
要不是遇到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可能连她也活不下来。
说起这些往事，扶袅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波动。
她已经为家人报仇了，不日后，京城就会传出承恩公府抄家问斩的消息。
沈瑶瑶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一桩事。
“姐姐你放心，皇兄一定会帮你的。”
扶袅笑了一下：“公主想知道的扶袅已经说了，一会儿陛下进来，公主可要记着不能哭。”
沈瑶瑶点头，还想知道一件事：“姐姐真名叫什么？”
扶袅这个名字好听是好听，但确实给人一种风尘之感，正经的人家不会给女儿起这个名字。
真名？
扶袅垂眸，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真名是什么。
“不过是一个称呼，公主知道了又能怎样？”
扶袅用手帕擦掉沈瑶瑶脸上的泪痕：“公主身份尊贵，不必在意我一个小女子，刚才那些当个故事听听就行，何苦深究。”
看出她不愿说，沈瑶瑶没再追问。
“那你以后要去哪？”
这个问题扶袅没想过：“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她家人都不在了，仇也报完了，离开京城，去哪都可以。
沈瑶瑶后来是从别人口中打听到她的真名，赵静容，她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
马车如来时一样悠悠行驶在路上，沈瑶瑶靠在萧重寒身上昏昏欲睡。
“皇兄，我好困。”
“困就睡吧。”
萧重寒敲了两下车壁，让马车慢了些，将人掐腰揽起，充当她的人肉垫子。
一时间，耳边只剩车轮碾过石板街的声音还有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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