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得自己去问她。”
郑平安又说：“我觉得吧，如意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姑娘。”
傻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郑平安直接点破他的用心道：“你是喜欢如意吧？”
傻春脸立刻有点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吧，您看，我也二十岁的人了，到了该找媳妇的年纪。”
“你们轧钢厂里女工不是很多吗？”郑平安问。
他是觉得傻春作为工厂食堂的厨子，是很有机会接触各种女工的。
而且在食堂窗口卖饭，通过勺子可以拿捏众人。
食堂的饭都是按勺来的，冒尖或平勺都算一勺，但量可不一样。
女工们打饭的时候，谁不希望同样的钱能买到满满一勺子菜？
而且菜里有肉的情况下，不能保证均分，肯定有人分得多，有人得的少。
权力都在掌勺的人手上。
“是，是挺多，但是吧，都长得没有如意妹子好看。”傻春如实说道。
他倒也坦诚。
郑平安笑道：“你都二十了，还挑挑拣拣呢？”
这话有点嘲笑的意思，但傻春没听出来。
他说：“当然啊，娶媳妇可是一辈子的事，我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嗯，也是。”郑平安附和道。
本来他还想劝傻春两句，让他在厂里找个差不多的。
但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再劝还有什么意思呢？
......
周二，轧钢厂内，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工人们出了车间，一个个都步伐匆匆赶往食堂。
因为买饭要排队，大家都希望能排到前面。
食堂每天中午都做六样菜，每一样三大盆。
如果去的早，还能选一下。
去晚了的话，就只能剩下什么买什么。
秦丰收在一群匆忙的人里显得另类，因为他走得不疾不徐。
进到食堂时，四个窗口的队伍都排了很长，都快到食堂门口了。
秦丰收找到有熟悉的人的一个队伍，站在了后面。
跟工友说话之余，他眼睛一直盯着傻春卖饭的窗口。
他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女工买饭时，傻春给的菜往往比给男工的要多。
实际他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放在心上。
因为往常他们放映室下班比车间早一点，是很少会跟这么多人一起排队买饭的。
“你瞧瞧，周满春真丫的浪啊，卖饭就卖饭吧，还跟人女工眉来眼去的。”秦丰收对工友说道。
这一说，大家便都随着他的目光关注起周满春来。
以前从来没太注意，此时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周满春给男工打饭，脸上表情大都是冷漠的。
给女工打饭时候，就会有变化。
比如给年长的女人打饭，他话也不多。
但给年轻女工打饭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脸上会有笑容，甚至有时还跟人家攀谈几句。
“嚯，以前还真没发现，周满春还区别对待咱们呀。”
“关键咱们不敢说什么，你要是不服气，下次人家给你颠勺，菜少一半！”
“太气人了，周满春这是公然歧视男同志啊！”
秦丰收注意到二车间的寡妇秦招娣去到了打饭窗口，他立即兴奋起来。
这个小寡妇在厂里可是颇有名声。
人长得漂亮，又很放得开，经常跟男工打闹。
所以背后很多人议论她，说她“狐狸精”，“骚蹄子”什么的。
“快看，秦寡妇跟周满春！”
大家便又集中精神观看起来。
只见秦寡妇弱风扶柳一样的身体往打饭窗口前一站，手扶着台子，眉眼带笑正说着什么。
周满春脸上笑容也极为鲜艳，拿着勺子，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秦寡妇选菜。
“要换了别人，这半天不走，周满春早撵人走了。”一个工人愤愤不平道。
秦丰收嘴角撇了撇：“你们说，周满春是不是跟秦寡妇有什么事啊？”
这一提醒，有人忽然说道：“上周我还见周满春去我们车间了，在车间过去，谁都没理，独独跟秦寡妇说了几句话。”
有人焕然大悟似的说：“怪不得周满春对她这么好脾气，原来俩人还有这关系？”
在众人的议论下，秦丰收乐开了花。m.trip118.com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方召廷教他这样做的。
就是要搞坏周满春的名声。
现在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估计不出几天，关于周满春的议论就会在厂里兴起来。
再过不了多久，大院里也就都知道了。
到时候，周满春，还有什么脸面再追求许如意？
心里暗暗想着，秦丰收十分得意。
他很快又想到方召廷。
这小子有这么多坏点子，也不得不防啊。
等他腿好了，肯定还会纠缠许如意。
念及此，秦丰收说：“我们院里的人，都是这么奇奇怪怪。”
“咦，周满春和你一个大院？”
“对啊，不止是他，一车间的方庆中师傅，二车间的孙风海师傅，都是我们大院的。”
“呵，你们大院可都是能人，轧钢厂是你们大院的据点吧？”有人开玩笑道。
秦丰收不知可否笑笑，说：“方师傅的大儿子，也是个奇葩的主儿。”
“怎么了，说说看。”
“前些日子，方师傅的大儿子对人家姑娘耍流氓，当天就得了现世报，摔断了腿。”
“怎么耍流氓了？”有人询问细节。
秦丰收便胡编乱造、添油加醋了一通。
反正方召廷又不在这厂里上班，谁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虽然这并不能打击到方召廷，但秦丰收觉得过过嘴瘾也不错。
另一边方召廷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七月的天，热燥燥的，居然打喷嚏。
方召廷纳闷着，注意到外面院子里郑平安拿着一盒罐头递给了刘老太。
两个人说的什么，方召廷听不清。
但见刘老太有往这边瞧的动作，他以为刘老太在说他坏话。
“两个老不死的，在背后编排我什么呢！”他嘀咕道。
实际刘老太对郑平安道谢后，又谈了许如意的事。
她自然还是夸了一通周满春，顺便贬低了一下院子里其他年轻人。
郑平安很不喜欢她又说这个，敷衍了两句就要走。
刘老太说：“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几颗葱来吧。”
“行。”郑平安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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