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铺子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待楼上的吴氏帮冷婉换完衣服,便推开门叫他们。
“公子,可以上来了。”
“好。”
应了一声,傅九澜率先走上了楼梯。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李思悦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在这个时代,她早就应该成婚,在家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了。
若是不出意外,李思悦本也应该如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性一般走上这条路。
可十六岁那年,当她被四皇子轻薄调戏之时,有一个少年出现在她面前,还脱下了自己的长衫帮她遮挡被扯坏的衣服。
再后来,她跟着哥哥去当面道谢,在九皇子的行宫之中,第一次见到黑发如瀑,肤白如玉的傅九澜,便一颗心交付出去,再也收不回了。
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她心中的秘密。
每每想起,都能脸红心跳。
从情窦初开,到成长为二八少女,李思悦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傅九澜一人。
所以没当哥哥说要为她说门亲事,她总是撅着嘴,老大个不愿意。
可每当哥哥说要出门为九皇子办事,李思悦又总会跟在哥哥身后巴巴的问。
时间长了,李斯忠也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了。
帝皇之家,本就不是那么好进的。
更何况那时的九皇子并不得势,甚至还要靠化妆扮丑才能在皇宫之中有一席之地。
李斯忠好言相劝,他只希望妹妹这辈子能嫁给一个普通人,在柴米油盐的幸福满足中了此一生。
可李思悦非要跟她哥哥唱反调,越是不让学武功,就越是闹着要学。
她羡慕哥哥可以帮傅九澜办事,羡慕他能够时常见到她。
所以她学武功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九皇子用得上自己了,便会正眼多看看自己。
只可惜她的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实现,等她武功学的差不多的时候,傅九澜已经离开了皇宫,下落不明。
这么多年的等待,只是为了某一天某一刻能够相逢,能够让自己住进心爱之人的眼里。
可李思悦没想到,傅九澜从始至终,从未喜欢过自己。
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家里的时候,李思悦已经哭红了眼。
她刚推开门,正好和要出门的李斯忠撞了个满怀。
“思悦,你去哪了?傅公子可安全回家了?”
一看见李思悦回来,李斯忠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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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傅九澜的名字,李思悦心中便莫名酸涩。
“你怎么能……怎么哭过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不明就里,李斯忠连忙拉过妹妹问道。
“没发生什么,我就是……被风迷了眼。”
甩开哥哥的手,李思悦别扭的说道。
“什么风这么大?能把你两只眼都吹的通红?难不成是沙尘暴?”
摇摇头,明知道妹妹不想跟自己说,李斯忠还是决意追问。
“是傅……公子,他如今有了心爱之人,还说……只将我当成妹妹……”
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李思悦终究是忍不住,扑进哥哥怀里哭了起来。
见妹妹这幅模样,李斯忠心里自然心疼。
可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对方还是傅九澜。
长叹了一口气,李斯忠只是开口道:“思悦,以后路还长,又何必在一棵树上执迷不悟呢?”
眼看着妹妹追着这个男人跑了许多年,却还是一场空,李斯忠也于心不忍。
宽慰李思悦半天,等到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待李斯忠赶到铺子时,傅九澜正在冷婉的房间里喂她吃药。
“公子,您找谁?”
小如意推了个摇篮,有一搭没一搭的哄着里头的奶娃娃。
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进了铺子。
“小姑娘,我找傅公子,请问他现在何处?”
虽然他已经尽量表现出了自己的慈眉善目,和小如意说话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
可一见他凑近,小如意就将摇篮里的娃娃抱了起来,还往后退了退。
李思悦和李斯忠虽是两兄妹,却长的一点也不像。
爹娘似乎把优良基因全给了李思悦,他这个当哥哥的反倒是长相潦草。
所以一见他笑,如意反倒是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公子走错了,这里没有傅公子。”
如意小小年纪,却已十分谨慎了。
“如意,这是我朋友。”
要不是傅九澜正巧从楼上下来,李斯忠真会觉得自己寻错了地方。
“公子,这人长的贼眉鼠眼,像个坏人。”
抱着奶娃娃,如意躲在了傅九澜身后。
“如意,切勿以貌取人。有人虽相貌丑陋,却有一颗至纯至善的心。有人虽面若潘安,却蛇蝎心肠。”
孩子还小,傅九澜解释的时候,总是娓娓道来。
“我知道了,比如那个蒋大小姐。”
如意十分聪慧,一点就透。
“去后院玩吧。”
身手摸了摸如意的后脑勺,傅九澜语气温柔。
待前厅只剩李斯忠和傅九澜两人,他们才聊起了正事。
“公子,您要的都安排好了,大概什么时候启程?”
“再给我两天时间。”
傅九澜一面回答,眼神一面不受控制的瞥向了楼上。
刚刚喝了药,冷婉现在身子还是虚的厉害,所以清醒了一阵儿,便又睡下了。
回了铺子,就如同回了家,安心的时候,困倦也十分明显。
“好,那我安排他们两天后在城门口与您汇合。”
冲傅九澜拱了拱手,李斯忠若有所思。
“嗯。”
应了一声,傅九澜没再说话。
李斯忠走后,他一个人在楼下坐了许久。
两天的时间,够他做许多事了。
等到吴氏使唤如意来叫他吃饭的时候,傅九澜才恍然起身。
“我去看看婉娘。”
说罢,便起身上楼。
软榻之上,冷婉眉眼恬淡。
她似乎是受了不少苦,一张小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都叫人心疼。
指尖轻轻抚摸着冷婉的脸颊,傅九澜终是没忍住,凑上去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
睡梦之中的冷婉毫无防备,只觉得额头上一片温润柔软。
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却又落了几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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