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琦这话说完，顾封臣整个人沉默下来。
眸子虚虚地半垂，从她的角度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息深沉得可以，她眯着眼打量他好几秒，随后才欣慰地点了下头。
想吧。
让他自己想明白就可以了。
她今天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也是仁至义尽，要是这两个人还是没有半点进展，那就真的是有缘无分了。
晏洲打算收拾碗筷，被盛夏夜强行赶到沙发上。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收拾这些？我自己来。”盛夏夜自己到厨房里，想到什么，问他，“刚才形势紧迫，所以没来得及征求你的同意，给你随便安了个新名字，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换别的，都是小事。”
“没事，挺好的。”他不介意。
他坐到沙发上，声音淡淡的，“我从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以前的名字是养父取的，后来论坛里孤影也只是个代号。”
于他而言，什么称呼都无所谓。
“那以前……”
盛夏夜说到一半，又闭嘴了。
本来想八卦以前嫂子叫他什么的，可怕提及他的伤心事便只得做罢。
她洗过碗出来，看到茶几上那块晶莹剔透的玉，怔了一下。
“她怎么没拿走？”盛夏夜把玉捡起来，明明她刚才在这里打了半小时游戏，也没看见这块玉啊。
“刚才从沙发里找到的，应该是游小姐故意留给你的。”
晏洲望着她，话里似乎含着半点笑意，“夏夜，你喜欢顾封臣啊？”
“没有。”她否认得极快。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晏洲唇角上扬，又见她故作严肃的绷着脸，便把自己的笑容压回去，“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你们站一起，挺有夫妻相的。”
“师傅……”盛夏夜无奈地叫他，尾音拖得老长，充分宣泄出她的不满，“眼下这样危在旦夕的境地，你不多担心自己，反而八卦起我来。”
“苦中作乐。”他道。
说起来，也该办正事了，她回到书房帮他处理新的身份，最快的话明天所有的手续下来，到时候他就能拿到最新的身份证跟护照。
“这张脸真不错。”盛夏夜把给他建的假资料传到他的微信上，趁着孤影出门到客厅端水的功夫，她站在门边好生打量他。
“其实我的水平还可以更高的，但不能给你造一张太张扬的脸，所以才只能走居家耐看型，等那群人落入法网，我给师傅你好好捯饬。”盛夏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晏洲喝完水，摇头，“我不在乎这些。”
盛夏夜眼底的光熄灭了几分。
是啊，他不在乎。
这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死于敌手，如今他也身陷囹圄，哪还顾得上收拾打扮？把自己装扮得清爽利落，又能给谁看？
“师傅，到时警报解除，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师母。”
这声师母，早该叫了。
他正点头，她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竟是顾封臣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那端嘈杂的噪音几乎震破耳膜，她先把手机拿远了几分，再靠到耳边时，听见陌生的男声。
“小姐，小姐你在听吗？”
盛夏夜嗯了声，皱眉问：“你是谁？他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此刻距离顾封臣从公寓离开，已经三个小时过去，她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
这么晚，他还在外面吗？
听到那端的人报明身份，盛夏夜更是拧紧了眉头。
盛夏夜给晏洲顺便置办了一台电脑，担心他之前的电脑被人监听，他下载了些许必要软件，大概整理好后才关机，起身时听见关门声。
出来后见客厅里黑漆漆的没人，而盛夏夜房里的灯却关了。https://www.trip118.com
手机震动。
是她传来的消息，需要出去一趟，让他早点休息。
盛夏夜进到酒吧里，空气里都弥漫着酒精跟香氛、烟草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略微有些刺鼻。
她穿过一片人流，来到二楼的吧台。
顾封臣果然趴在吧台上，坐在高脚凳上，人高腿长的，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知第几次挡住了客人的去路。
那男人刚想骂，忽然看到顾封臣面前吧台上的阿斯顿马丁车钥匙，再大的火气也收住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离开。
盛夏夜走到他面前，伸手敲了敲他的胳膊，“顾封臣，睡醒了。”
他不做理会。
“你是刚才接电话的小姐吧？”酒保大概听出她的声音，一边擦拭酒杯一边说，“这位先生一进来就自己喝闷酒，刚才有几个美女过来搭讪，还把其中有一个人凶哭了，小姐，你是他女朋友吗？”
盛夏夜一时语塞。
“你们吵架了吧？”酒保言之凿凿的，“我一哥们儿这两天正好失恋了，也是每晚跑到这里来灌醉自己，那副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样子，嗯，跟这位先生如出一辙！”
他说着还自己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盛夏夜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会他，扶着顾封臣起来，“别睡了，走吧，我送你先回家。”
他昏昏沉沉睁开眼，被她搀着往外走。
醉汉确实重，好在她还有几分力气能招架得住。
出了酒吧，空气才总算清新不少。
“站好。”她把他按在路边的路灯栏杆底下，稳住他，把臂弯中他的外套摘下来，帮他穿好。
锦城已然入冬，夜晚的风挂在脸上，小刀片似的吹得刺痛。
“才刚从我家走不久，能遇到什么让你这么郁闷的事，非得来买醉？”盛夏夜不理解，他不配合，她就自己捞起他的胳膊帮他穿西装。
好不容易穿好，她仰起脸看他，发现他早已经醒了。
那双素来幽沉的眸子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喝得一张脸煞白，路灯映射在他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出一大片阴影，俊美而又神秘。
她皱了皱眉，忽然唇边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顾封臣，你看看这是几？”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要是喝醉了，套他两句话，问问他心上人是谁。
顾封臣想都不想，“二。”
盛夏夜扯唇，没意思。
“你没喝醉啊？那你告诉我，今天干嘛来一个人喝酒？”她歪头想了想，有了个答案，“难道是因为爷爷擅自给你和游琦拉红线，你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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