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心中了然,故而没有再问。
马车行径了一段后才停下来,姜沉鱼撩开车帘子,抿唇一笑。
果真是这里。
她先行跳下马车,站在将军府门前。洛君淮下了马车,走到她身边来。两人站在一齐,内心里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年。m.trip118.com
姜沉鱼把心思收回来,冷笑。
她不是当年的姜沉鱼,也不可能是当年的姜沉鱼。
自上次的意外后,此处已经撤下了看守的人,百姓们也不敢私闯。姜思明死了两个人,也不敢再乱来。
按着尊卑,照着规矩,应该是洛君淮在前,其他人在后。姜沉鱼可管不得这些,回自己家,她自然要走在前头。
她先一步推开大门,看着眼前的景象,笑了。
“余卿笑什么?”
姜沉鱼指着前面的一片废墟,道:“不如把国公爷叫过来,让他看看自己住了多年的旧址变成这般景象,不知道是何感触。”
洛君淮并未太过深究她话里的意思,语气不屑,道:“朕赏赐给他的宅子还比不得这破地方?”
他与姜沉鱼说:“余卿,你可知道这地方从前的主人是谁?”
沉默片刻,姜沉鱼才迟迟开口。“不知道。”
“是曾经的叛党姜昭行。”洛君淮把颠倒黑白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姜昭行被先皇器重,给了他最大的信任,没想到他吃了朝廷拨下去的军饷,还勾结外贼企图造反。”
他指向前方,“曾经的将军府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沉鱼抿唇不语,袖下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心下强压着怒火,与杀意。
“这些年来,姜思明一直偷偷瞒着朕追查姜昭行的秘密,若不是朕偶然得知,怕是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将来,他就会是第二个造反的姜昭行。朕几乎要把这地方挖空,只是怕他日这些秘密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到时候我大邺江山危矣,百姓更是颠沛流离,不得安宁。”洛君淮语重心长,对姜沉鱼给予重任,“余卿,如今你是朕手上最得力的人,朕信任你,所以才把此事与你说明,所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明白。”
她径直走向前,洛君淮也跟了上去,韩威跟在二人身后,神情戒备。
到了某一处,姜沉鱼停下脚步,指着洛君淮脚下,说:“当年皇上就是在这个地方与荣王妃相识的吧?”
提及这个称呼,洛君淮心下一沉,“不记得。”
姜沉鱼冷笑,“那你站旁边去,你踩着她了。”
闻言,洛君淮赶紧往旁边迈了一大步。“她在这?”见了姜沉鱼唇边的冷笑,洛君淮有些恼羞成怒,“简直阴魂不散。”
应了他“阴魂不散”四个字,刚才还明朗的天气顿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
韩威神情紧张起来,把洛君淮护在身侧。
姜沉鱼大笑,“做了亏心事才怕鬼敲门,皇上你可是天子,怕什么。”
这话狠狠打了洛君淮的脸,他就是做了亏心事,他就是怕被鬼敲门。
姜沉鱼再往里去,天色就越发阴暗,到了某一处时,那轰轰的雷声似乎就在他们几人的头顶上,随时都会劈下来。韩威怕横生意外,劝着洛君淮先回宫去,洛君淮正有此意。可还没等他开口,天空中一声轰隆巨响,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韩威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什么声音!”
洛君淮面色骤变,望着头顶的黑沉,吓得魂不守舍。
就他这副德行,配得上君王二字?
笑话!
姜沉鱼心中冷笑,眼中不屑。她装模作样的掐了一个决,又往空中扔去一样东西,又听得一声巨响,比刚才更加大声,仿佛要把整个天空撕裂,然而下一刻又安静下来,连成片的乌云都散开了不少。
似乎天上有什么东西被压制住了。
“此处怨气太深,皇上以后没事儿别总往这跑,这里的主人,不太喜欢你。”
姜沉鱼这一番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能让洛君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一些。看着头顶上重现明朗,洛君淮冷哼,“人都死了还要出来作乱,那更加不能留在这世间了。余卿,你快收了这些畜生,免得遗祸人间。”
这一声“畜生”让姜沉鱼的杀意显于行色,韩威眸心一紧,拔出佩剑直指姜沉鱼。
她半低着脑袋,突然笑起来。
“余卿!”
姜沉鱼抬起头来,此时的她依旧是余忱,但又不像余忱。
她,是姜沉鱼。
“洛君淮,你刚刚骂谁是畜生?”
女子的声音!
洛君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后颈处一阵寒凉。“你是谁?”
“我?我是姜沉鱼,你的荣王妃啊。”
“妖言惑众!”洛君淮到底心虚,声音里都丢了气势。“姜沉鱼是哑巴,根本不会说话!”
“对啊,死了一遭,总要到阎王爷面前伸冤的。阎王爷念我可怜,所以让我开了口,好伸冤呐。”
洛君淮踉跄着后退两步,又觉得不安生,再把韩威往后拽了拽,挡在自己身前。“余卿!余卿快收了她!”
姜沉鱼大笑起来,彼时伴着狂风,刚才重新明朗起来的天空变得比夜空还要黑暗。
突然的变故下,等洛君淮和韩威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倏然一道冷风吹过,刚才与他们尚有几步之遥的余忱已经到了眼前。
“余卿,快……”
洛君淮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就被人狠狠掐住,“我说了,我是姜沉鱼!”
韩威一惊,剑锋刺向姜沉鱼。姜沉鱼闪开,下一瞬,韩威手中的剑刺进了洛君淮的心口。
“皇上!”
姜沉鱼皱了下眉,松开了洛君淮,放手那一刻,他已然又恢复了余忱的身份,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我就说了这是个是非地。”她冷眼看着重伤痛苦的洛君淮,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送他回宫,找张太医!”
韩威对余忱身份变换实在怀疑,她冷笑,“韩大人莫不是因为误伤了皇上,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人死了,你这弑君造反的罪名也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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