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一眼，我就认定他是个怪物了，这种感觉说来也奇怪……你让我好好想想。”
年满七八十的老人就这样捂着头想起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侧目，似乎这是个极难的问题，他们二人聊天的时间也主要浪费于此，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中透出几分光亮，
似乎是兴奋，也像是困扰了自己断的难题终于解开的释然，“那只怪物身上有黏液，就跟我们平常捕捉的那些鱼身上带的黏液一般无二，如果依你所言，鳞片是后来缝上去的，应当没有那些吧？”
他只是个年迈的老头，既无知识傍身，又无财富压底，猜测起来实在有限，很多时候只能凭借自己的第一直觉说话。
武青川心里有了数，直到眼前这位老人能提供的线索已经到此为止，也不多加勉强，若有若无地问道，
“不知当时神志尚且清晰的都是哪几位，说不定等会儿去码头收货的时候还能碰到他们，就算不提及此事，去打个招呼，跟他们收鱼的价格稍微提高一些也是慰藉。”
他一脸惋惜，对方也为之动容。
“要说收鱼，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于小六走出来之后还坚持打鱼，剩下的几个早就被那次事件吓破了胆子，有的在村里混吃混喝，做一些渔网渔具补贴家用，有的早就走出这里，去了更广阔的天地打拼。”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边，心里估算着时间，“这个时间尚在码头摆摊的，应该也只有于小六一人了，我看你是个好心思的年轻人，他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虽然嘴上不说，可每次出海在船上午夜梦回，未必就梦不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你若是见了他，一定要多收些鱼，给他提提价格，让他的日子好过些。”
“一定一定。”
目光所及之处，苏月白已经无聊到玩起了沙，武青川笑着跟老人告别，径直走过去，于是发生了上头的一幕。
苏月白将这些奇闻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知道接下来的行径方向该是如何，“哦…哦…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去码头上，找找那个于小六？”
这事有点难办了。
果然，他跟她是一样的想法，不禁叹了口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可是人家的梦魇，我们既不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提起来，给他人徒增烦恼，又不能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难不成天下真的能掉下馅饼来？反正我是不信的。”
他耸耸肩，一时无可奈何。
“那我们不如先去码头船夫那里问问最近有没有租出去或卖出去的船只。”
“只能如此了。”
二人具是无奈，偏偏又无可奈何，也想不出旁的法子，一脚一块石头踢着过去，那石块却落到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身旁。
那人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像是被别人踢过来，抬头往对面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人骂骂咧咧，还叫嚣着什么‘再敢过来就打断你的腿’。
受了伤的这个一声不吭，咬咬牙站起来还要往前去，苏月白又岂是这种坐视不理的人？
赶忙上前拉住，“做什么？你看不清你们二人的体型差距吗？如此贸然上前只能挨揍，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清楚？”
这人被她扶起来非但不感激，还挣扎着向前跑，奈何苏月白就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也只能颓废在原地，抱怨道：“这位姑娘请你自重！我的鱼还在他跟前，我得拿回来！”
好家伙，难不成被自己撞见的这一出，正是恶霸欺负良民的戏码？
事情都跌到自己眼前了，哪里还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这样吧，你跟我讲讲前因后，要是你占理，这件事我能帮则帮，若是不在你，只管人家把你打死在这里，我也能装作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手里的人也不再挣扎，抱着一种怀疑又感激的心态开口，“我名于小六，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渔民，今日这位子明明是我先占下的，不料这人就过来抢位置了，明明是我占理，他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这里是他家建的一样。”
于小六神色愤懑，却因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娘生出几分质疑。
“只是你是个女子，如何能打得过他？不如算了，此事就算我倒霉好了，姑娘莫见怪，还是好好跟你夫君回去吧，这样倒霉的是我遇见的多了去了，自能应付得过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在用自嘲的语气，遇到这种恶霸行为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过是安慰面前这个女娘，好让她不要卷进来，平白无故因为自己受了欺负罢了。
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trip118.com
这恶霸他也不知姓甚名谁，只知近来嚣张得很，几乎能称霸半个码头，大家从来也不敢正面挑衅他，见了也只能绕着走。
譬如今日的情况……
真是没得说，他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恶霸向来欺软怕硬惯了，
最近逮到自己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就使劲捏个不停。
像这样的事，这个月是第几次了？到底也是数不清楚的，不如能忍则忍，就此作罢吧。
苏月白和武青川却是心头一亮，相互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这件事非管不可，只因面前这人不是别人，这是他们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于小六。
有了这次出手相助，开口哪里算得什么难事？
武青川上前一步，满目道德狭义，“我跟夫人虽是商人，却也懂得人无高低贵贱，无论是宫殿里头的天子还是底下的庶民，都要遵守律法，没有这样欺软怕硬，
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既然上头的官爷们管不到这里，那我就自行请命，好好替他们管教管教。”
眼看着他就要拒绝，苏月白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你可千万不要客气，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们夫妻二人从来如此，就算是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也在所不辞，要真让我们袖手旁观，才真是心里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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