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不解地看着他，脑瓜上渐渐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斑驳的血迹，有的还没有凝成块，有的地方重有的地方浅，在盔甲上分布不均，十步之内，便能清晰地闻到血腥味。
“脏。”
女人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总归对大人小孩都没有好处。
听闻乡下有传言说，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见到血，生产时就会难产，也不知可不可信。
总之苏月白跟着他来到这蛮荒之地，不见血腥是不可能的了，那就让她少接触一些。
“脏个屁！”
见到他们能平安归来，苏月白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一巴掌拍上他的胳膊，看了看后面身上无不带血的军队，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平安归来就好。”
这场仗谁都没赢，算是打了个平手，对方毁了少数投石器，自己这边也损失了不少人，可要说这场仗毫无意义，也不算是。
至少带回了不少俘虏，关在城底下的地牢里，若是能在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话来，是再好不过了。
大家洗漱完毕，吃过战争之后的第一顿饭之后，个个将领集结在一起开了一场会，付存心怀愧疚，咣当跪在大家面前负荆请罪，坚定地认错。
“是我判断失误，才让大家落入了敌方陷阱，按照军法，该罚我二十军棍。”
武青川当属这里军职最高的，大家都纷纷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付存说的句句属实，但敌军实在狡猾异常，不是他们的判断所能生效的，因此倒也情有可原。
他沉默着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今日打完仗回来，自己一半的坏情绪都在这件事上。
但二十军棍的处罚确实不在少数，这一罚下去，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付存都起不来，然此时敌军当前，他又是个将军，此时受到军法处置，恐会大乱军心。
再三斟酌之下，罚还是要罚的，但也可以换成另一种惩罚。
他开口道：“此时正处于军中的特殊时期，所有的军法处置一概免除，替换成誊抄兵书。”
“你原本应该挨二十棍子，就换成二十遍兵书吧，写完交给我，但不要忘记其中的内容，一定要铭记在心，有了这次教训，就一定不要有下次。”
“是！”
付存满怀感激地站起身来，知道这样的惩罚已经算仁慈了，其他人也欣然同意。
不得不说，这位新将军处理事情时果然得当，既没有放任不管，又没有只免除他一人的罪责。m.trip118.com
既然说了一视同仁，便是每一个人受罚的时候都改成誊抄兵书，这样的处罚虽然累手，但好歹不用受肌肤之苦。
复盘这次战争时，他们敏锐的发现南蛮大军，每一次改变作战计划时，都没有人喊，既然不用喊出来，那他们一定有特制的暗号。
比如一旦做出某个动作，就是下了某种命令。
付存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状态，积极参加到这次讨论中来，摸着下巴，准备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这倒是个可取之处，既然他们有他们的暗号，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他们也制作出相似的暗号？这样在作战时，就不怕被他们听出我们的计划了。”
“好主意。”另一个中将附和道。
就连严格如武青川，也对其投向赞赏的目光，点头赞同他的想法：“大可一试试。”
接下来的问题就从复盘转换到了由谁来完成制定暗号这个艰巨的任务。
最后研究来研究去，一群大老爷们也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最后决定先问过国师，一切由她定夺。
“由我定夺？”
苏月白满脸不可思议，自己何时能起到这么重要的作用了？
不就是一个国师而已吗，打仗难道不是他们的事情？
“谁叫你是国师大人，我们可都仰仗你了。”
武青川话语中有些揶揄意味，看着她姣好的脸庞，认真思考起来的小模样，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在思考要不要吃掉眼前食物一样。
“好啊，我觉得不错，”她道，“这种在战场上的暗语，就像是自己军队在对自己的军队说悄悄话一样。”
“这样，你们想一些信号，下次你们在战场上，我给你们下命令，每次你们闻鼓三声，就抬头看一看我，这样既清楚又明了，距离还远，不用担心敌军将弓箭射到我身上。”
“真不愧是国师大人。”
武青川被她的想法惊喜到了，腻歪地抱住她的脖子，赖在她的肩膀上，闻着苏月白的气息，一天的疲惫在瞬间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温馨。
“少来了……”
她将他推到一边，他却凑过来想听她的肚子，耳朵在小腹上放了半晌，才隆重地抬起头来，道。
“我听见它的心跳了，扑通扑通的，壮得跟小牛犊子一样，我猜这里面住着的一定是个小子，他出生在战场，长大了也像我一样当个将军，驰骋沙场，肆意威风！”
“可算了吧你，”苏月白白了他一眼，她可不相信四个月大的小胎儿用耳朵听能听到什么心跳，多半是他在忽悠人。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人家还没出来呢，就已经被你规划好未来了，这搁谁那谁能受得了？滚滚滚，可别给我家宝宝施加压力，你这样该吓到它了。”
武青川自从来了这个地界，身上的肌肉是越来越结实了，有时候躺在他身上睡觉，她都嫌硌得慌，什么胸肌腹肌一应俱全。
可她却羡慕他还没有这么壮实的时候，至少肚子上的肉是软的，此刻他将自己搂在怀里，只会让她感到像是睡在地板砖上。
苏月白扭扭身子，努力将自己从他怀里扭出来，严肃地立下规矩，“以后你好好吃饭，什么时候等你胳膊肚子上的肉软下来，再来抱我睡觉，否则——”
她伸着胳膊在床中间划了一道分界线，“以此为界，你要是敢越界分毫，别怪我不客气，我就……”
糟了，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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