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
月梅想到自己女儿名叫愉快,却长年活在男人家暴的阴影里,过得一点也不愉快,不由一阵心疼,她挥着手,心疼地说道:“你快回去吧。”不然,张大伟又要生气揍她了,唉——
许愉快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月梅和老田。
月梅擦了擦眼泪,对老田哽咽说道:“老田,我投江的时候,还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你快说说,你怎么到我老家来了。”
老田笑了笑,看到病床上的月梅形销骨立,皮包骨头,不由一阵心疼,他记忆中的月梅是一个有点胖,十分和气,精神奕奕的老太太,眼前白发苍苍,一脸皱纹,双眼无神,瘦得如同铁衣架的老太不是他心中最爱的女人,他难过地说道:“月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老田的眼睛红了,他立马低下头,不想让月梅看到他的痛苦。
月梅惨然一笑,对老田说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开心啊!两个人一起种菜,可惜好景不长,你和你儿子搬到新的小区去生活了,我又去了我的三儿子家带娃,后来就再也没有见着,老田,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没有接,也许当时,你在忙别的事情,没有接到电话吧。”
啥?老田愣了愣,意外地抬起头来,他没有想到,分开后,月梅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他心中一亮,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接到月梅的电话呢,老田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件事,后来想起来了,那是因为他回从前的小区找过月梅,得知她去小儿子家带娃去了,老田又想起许建华的警告,回到自己家之后,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月梅,把她的号码拉黑了,因为拉黑了,所以月梅后来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时,以为是一个骚扰电话,并没有打回去,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
老田知道怎么一回事之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声,他心想,就算当时,他接到月梅的电话,两个人又能有什么进展呢,他只是一个老保安,月梅的老伴还活着,他只能把自己对月梅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中,不能说出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老田的心中动了动,月梅的老伴过世了,她又生病了,急需要照顾,老田心想,他应该忘记过去,向前看,如果他能活到一百岁,那么还有三十年好活,为了这未来的三十年,他应该努力。
这个时候,月梅看到老田沉思,便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呢,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出现在我老家的?”
老田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抹脸,叹一口气,对月梅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儿子的房贷没那么紧张了,不需要我贴补,所以我不干保安了。”
月梅哦了一声。老田心想,简简单单一句话,其背后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为了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知花了多少年,走了多少路,经历了多少苦痛。
月梅对他问道:“你不干保安了?”
老田点点头,对她回答道:“和你分开后,我和儿子儿媳搬到了新小区,为了帮儿子还房贷,我仍旧在新小区当保安,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唉——”
老田原本不想把自己家里的苦痛说出来的,家丑不外扬,可是想起月梅已经有了自杀倾向,他只好揭开自己的伤口,红着眼睛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话吗,我三十多岁时就死了老伴,一个人把两个儿子带大,我原想着我的命已经够苦了,我的儿子肯定会幸福吧,可是没曾想,我的大儿子,大宝和我一样命苦——”
啥?月梅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老田已经哽咽不成声,一个大老爷们想起伤心的往事,哭开了。
月梅焦急得几乎要上火了,眼睛瞪得茶杯大,对老田催促道:“你别哭啊,你快告诉我,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田抹了抹眼泪,对月梅说道:“搬到新家没多久,我儿媳妇有一天晕倒了,我儿子便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检查出来是,是——”
月梅听得凝了神。
老田流泪道:“是乳腺癌!”
啥?如同晴天霹雳,月梅的眼睛也红了,老田的儿媳她见过一两次的,年轻漂亮,温柔和气,特别爱干净。
老田哭道:“癌症对老年人来说是慢性病,可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就是绝症!我儿媳妇自从检查出这个病,就天天在家里哭,她说得乳腺癌是被我气的,因为她喜欢干净,而我天天往家里捡垃圾,再加上房贷压力大,她几乎要崩溃了,后来,几个月的时间,她就病死了。”https://www.trip118.com
老田的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子。
月梅惊呆了,她没有想到分开后,自己的老友,家里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如今想来,老田真是命苦,自己年纪轻轻死了老婆,自己的儿子也年纪轻轻死了老婆。
老田难过地说道:“月梅,你身体健康,居然好好地去投江想自杀,你知不知道我儿媳妇,想活却活不了的痛苦,她看到我孙子还那么小,天天以泪洗面,对着我哭喊,她想活啊,病情发展到后来,她瘦得皮包骨头,不时的吐血,再后来,她头发掉光了,经常陷入昏迷当中,没完没了的疼痛让她时时刻刻都在喊快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真的,月梅,我本不想把我儿媳妇的事告诉你的,可是我看到你居然想不开要自杀,所以才说出来,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你不知道人家的苦,只是别人没有说出来,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苦的人,其实还有比你更苦的人。”
月梅听明白了,她看着泪眼汪汪的老田,终于明白,他把自己家里的痛苦往事说出来,只不过是想开解她,老田真是一个好人!
意识到这一点,月梅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感激道:“老田,咱们分开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其实我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的老伴过世了,他半夜发病,病危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旁,我的三个儿子都离婚了,我的女儿生活过得不好,天天被公婆欺负,被男人打,她家里没有钱,一家七口人,全靠她一个女人在外面卖煎饼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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