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芸的话无异于细密的银针，反复扎在李锦甫敏感的神经上。
“那歹人若是真盯着我，我离府岂不是更方便他动手。”
“夫君可以乔装离开。”
“乔装？”
“对。妾身最近正准备安排一些人手去庄子上收些新鲜的瓜果回来，夫君可以扮作普通家丁混入其中，等出了城再拐道前往寺庙。”
听了水芸的计划，李锦甫紧绷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还是夫人聪慧，一下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你快些安排此事，咱们一起去寺庙躲一段日子。”
然而水芸却摇了摇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两人若都走了，府内定会人心惶惶。到时候让歹人看出了端倪，反倒是引火烧身。
妾身愿意留守在府中，替夫君遮掩行踪。”
“水芸。”
李锦甫没想到水芸居然如此贴心，一时间心生感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好，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水芸勾唇一笑，小鸟依人地贴在了李锦甫的胸膛上。
“还有一事，妾身想要征询夫君的意见。”
“你尽管说。”
“关于赤霄丸的药方，夫君打算如何处置？我听说，为了引大理寺的人上钩，最近制药坊在制药的时候已经将藤麻子去掉了。”www.trip118.com
说起此事，李锦甫也是一阵心疼。
“是去掉了。但你也知道，藤麻子此药效果特殊。一旦去掉之后，镇定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到时候长期服用赤霄丸的人肯定能有所察觉。
我原本是想借机扳倒了凌曦，给大理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再继续追查此事。到时候再恢复成原本的配方，继续维持赤霄丸的药性。可没想到一通操作下来，反倒让他们把霍子轩送去了督察院关押。
如今刑部不能提审定罪，这大石头就如同悬在半空中，让我始终不得心安。”
水芸伸手抚平李锦甫额头上的皱纹，“夫君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将药方交给我来保管。我跟随老夫人多年，多少学到了一些制药的本事。让我研究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能够替代藤麻子，却又保持药性的办法。”
“你真能做此事？”
李锦甫心中怀疑，却又忍不住保留意思希冀。
水芸柔声道：“就算是为了整个李府，妾身也当尽力而为。”
思忖半晌后，李锦甫最终还是拜倒在石榴裙下。
“好，我这就将药方给你。”
他起身走进内室，伸手在床板之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响，一个竹筒应声落地。
李锦甫将其拿出来，其中便藏着赤霄丸的药方。
“之前被李宴偷走过一次，吓得我赶紧换了个地方盛放。夫人且收好，千万不要被歹人找到。”
看着手中的药方，水芸眼眶微红。
“是，妾身谨记。”
两日后，李锦甫混着家丁的队伍出城。
就在同一日，大理寺里迎来了一名特殊的人证。
“冯公子，提交了这份诉状，大理寺就会正式调查福寿堂赤霄丸一案。只不过之前我与李锦甫的矛盾，你多少应该有所耳闻。你若当这出头之人，恐怕会引来不少非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凌曦与冯瞻面对而立，将此事的利弊提前告知。
冯瞻深吸一口气，“我幼时父亲在外经商，我是由祖父养大的。祖父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割舍的亲人。他若是寿终正寝，我尚且心存慰藉。但他明显死于中毒，我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凶手！”
说着，冯瞻郑重向凌曦拱手。
“还请大理寺严查此事，还我祖父一个公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大理寺定会严查到底。”
有了冯瞻的诉状和陈年的赤霄散，以及楚老先生的勘验结论，景煜批准凌曦带人前往福寿堂，将李锦甫抓捕归案。
然而等他们赶到李府时，却得知李锦甫居然不在家中。
“李锦甫人在何处？”
一群家奴畏惧地望着凌曦和她身后的官兵。
“奴婢不知，老爷已经两日没有露面了。”
朱捕头粗声粗气地追问，“那你们夫人呢？叫她出来回话。”
“夫人，夫人也不在府中。”
“也不在？”
“是，夫人大清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凌曦当即下令，“派人封锁李府，搜查赤霄丸的药方，同时叫人去把水芸找回来。”
“是！”
朱捕头马上带人去办，然而等到夜幕降临时，却仍旧没有找到水芸和李锦甫的下落。
“凌司直！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您说，他们该不会是得到了消息，提前跑了吧？”
“不会。”
凌曦拧着眉头反驳，“景大人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冯瞻和楚老先生，消息不可能外泄。而且前日张子左前来大理寺要人的时候，我特意打草惊蛇提到了赤霄丸的事情。无非就是想吓唬他们，使得李锦甫不敢轻易抛头露面，同时为我们的计划拖延时间。”
朱捕头想到一种可能性，“上次有歹人劫持水芸，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万一李锦甫和水芸同时被抓走，那就糟了！”
“全程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大理寺出手迅猛，当日就查封了福寿堂和李府。
张子左得到消息时为时已晚，唯一能够让他感到安慰的，便是大理寺并没有抓到李锦甫本人。
经过一整日的辛劳，凌曦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凌府。然而就在快要抵达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巷道里钻出，直直撞上了她的马车。
“吁！”
车夫吓了一跳，猛地拽住缰绳。
凌曦坐在车里被颠了一下，双手扶住车厢才稳住身子。
“怎么了？”
“二，二少爷，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凌曦挑开车帘迅速下车，发现倒在地上的是名女子。对方似乎受了些伤，正捂着胳膊倒地呻吟。
“姑娘没事吧？”
凌曦刚蹲下身子询问情况，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水芸？！”
“凌司直，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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