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匡想了想，决定去见一见自己儿子。
顾玉明被罢官之后，意志消沉。
终日也不出门，只与花草为伍，经常喝个酩酊大醉。
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看到顾匡，只是随意问道：“父亲何事来此？近日母亲可好？”
顾匡看到儿子如今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疼。
“你母亲身子还算安康，你怎么就不能振作起来呢？”
顾玉明自嘲一笑。
“孩儿如今只是一个废人，父亲勿要多说了。”
他知道顾匡一个人苦苦支撑着顾家。
他也于心不忍。
可他出去只会成为别人笑柄，丢顾家脸面。
还不如就这样与世隔绝。
顾匡叹息一声。
“玉明啊！没有人能够一番风顺。”
“哪个大丈夫不是起起落落，跌倒了能爬起来才算是本事！”
“顾家眼下是落魄了些，焉知没有重新崛起的机会，只要你振作起来，为父相信，顾家一定能重振声威！”
顾匡苦口婆心的劝说，顾玉明听着却是意兴阑珊。
顾匡难免生出些怒气，想起了今日登门的年轻人。
“就说那林凡，不也是被贬职很多次，如今不仅是工部侍郎、鸿胪寺卿，还是水军都督。”
提起林凡，顾玉明黯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能有今日，完全是拜林凡所赐。
最主要还是他站错了队。
朝堂上的恩怨，他已经放下了，也没想过报复。
事后他才看出来，林凡打压世家豪阀，完全是陛下的意思。
他当时是为江南氏族发言，最后却被自己人捅了一刀，这才是他的心如死灰的原因。
顾玉明苦笑道：“父亲何故要给孩儿伤口上撒盐，孩儿是不如那林凡，若您觉得孩儿丢脸，那孩儿就搬出顾府隐居山林。”
顾匡摇了摇头，说出了来此的原因。
“今日那并肩王林凡，来了顾府。”
顾玉明一惊。
“他是来找麻烦的？”
林凡在京城什么名声。
他若是发起浑来，顾家会遭殃，只怕整个江南都要抖三抖。
“那倒不是。”
顾匡摆手道。
顾玉明在后府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将最近的事情简明扼要的一说。www.trip118.com
顾玉明松了口气。
“这些氏族想要联合起来为难林凡，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等林凡站稳了脚跟，这些江南氏族，就等着他的疯狂报复吧。”
顾匡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问题在于，最后是林凡能胜出，还是江南氏族能够胜出。
他将林凡登门的话娓娓道来，最后问道：“你觉得爹该如何决断？”
顾玉明起先不以为意。
听到林凡要扶持顾家，他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他并不是傻瓜，多年的政坛经验，也让他明白林凡来此的深意。
看似团结的江南氏族并非铁板一块，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林凡需要一个家族来作为突破口。
这个家族可以是顾家，也可以是陈家、刘家。
顾玉明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亲你糊涂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若是咱们顾家跟着江南氏族一条道走到黑，最后只怕得不到利益不说，后果更是承担不起！”
顾匡不禁一个哆嗦。
“你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支持林凡？你认为他最后能够胜出？”
顾匡的犹豫，就在于他并不看好林凡。
林凡身上官位再多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
整个江南氏族加起来的力量有多可怕？
顾匡很清楚。
怎么看，林凡都赢不了。
顾玉明苦笑。
“父亲，从您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踩在脚下，您就应该知道，那林凡的恐怖之处。”
“所有不堪的指控，都是掩饰他本性最好的外衣。”
“这个人，孩儿今世都不想再与他为敌。”
顾玉明拿自己当个反面教材，只逆境中还能自嘲也是一种豁达。
这个例子很生动，也很有说明性。
顾匡觉得自己对江南氏族的信心正在瓦解。
意识到顾家很可能跟这天大的机缘擦肩而过。
他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之前他认为整个江南氏族就像头大象，林凡是大象脚下的蚂蚁。
实际上，所有人都看错了。
林凡才是大象，江南氏族会成为那只被踩死的蚂蚁。
他看到了顾玉明眼睛里的神采。
在所有人都认为林凡无法度过这次难关的时候。
曾经的手下败将，却认为结果是相反的。
林凡可是一个总能创造奇迹的人啊！
顾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拍着顾玉明的肩膀。
“为父老了，已经看不清局势了。”
“之后的顾家，为父准备交给你，由你去跟林凡交涉，你肯不肯？”
让顾玉明去跟林凡交涉，他肯定会很尴尬。
看他能不能过去心理上这关。
顾玉明抬起头，有些泪目。
顾匡这是孤投一注，将整个顾家的命运都交到他手上。
若是他判断失误，整个家族都会跟着陪葬。
这是一份期望，也是对他的信任。
顾玉明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父亲，整个江南氏族曾让孩儿失望过。”
“但这次，孩儿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他们欠孩儿和顾家的，孩儿也会讨回来！”
顾匡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孩子。
“好！”
只要人在，精神在，就算家族产业衰败不堪又如何？
没有什么比顾玉明重新振奋更令他高兴的事。
江南多雨。
如春之后，江南的小雨便开始下个不停。
雨水顺着门房上的飞檐留下，汇成一道雨帘。
几个撑着油纸伞，大腹便便的人敲响了房门。
青色衣衫的家仆打开门。
“原来是陆老爷，陈老爷，家主交代过了，您二位来了直接去书房即可。”
青衣家仆在前面引路。
院子很大，也极为精致，有一座荷塘，假山、水榭一应俱全，透着几分雅致。
庄园的主人姓谢，是当地的第一望族。
在东晋时期就已经发展为门阀士族。
琅琊王氏与谢氏并称王谢。
在南北朝时期，谢氏已经十三代，百余人见于史传。
可见其门第和威望之高，连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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