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佳脸色十分难看。
不管怎么说。
他在南定楼的竞争中落北了。
胜利者才有资格撰写历史。
失败者注定没有话语权。
杜成峰此时笑道：“今日我可并非单独请你，别以为自己脸大。”
李荣佳望着走来的其他世家子弟，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杜成峰难道是投靠了蒋王？
接下来，杜成峰不留余力的赞赏林凡的笔力。
直夸得人间难得，天下少有。
李府。
李荣佳回来后坐在堂上，凝神沉思。
杜成峰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子李锦恭坐在下首。
一位干练的老者垂手立于堂中。
正汇报着泸州城最新的消息。
“李恽殿下命人在城门处贴出了公告。”
“言及这次赈灾情况，特别夸奖了杜家深明大义，救助灾民的事迹。”
“公告上还言明，会在南定楼江水之畔立一石碑，三日后请吕梁老先生泼墨挥毫，将有功之士名字篆刻在石碑之上。”
“锦儿，你说他们这是何意？”
李荣佳皱眉问道。
李锦想了想，笑道：“相必是蒋王募捐不到钱财，才出此下策，想要以此方式鼓励城里的世家捐钱。”
“他这么做也太天真了，就算有沽名钓誉之辈，想要借此机会将名字留在石碑之上，对于那巨大的赈灾缺口，也是杯水车薪。”
“只有几个大家族不出面，剩下的人就算有心，也没有那个实力，哪里能捐出这么多钱粮？”
身为管家的老者赞同道：“少家主言之有理。”
李荣佳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仔细思考。
半响后。
李荣佳大骇。
“高啊！只怕这次咱们不得不掏钱了。”
李锦不解。
“父亲，此话怎讲？”
老者也是不明所以。
两人面面相觑。
李荣佳看了眼茫然的儿子。
这小子脑袋是被门夹过？
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笨蛋玩意。
这一点都看不透，能将偌大的李家交到他手里？
要知道整个家族极其庞大，同族之间犹如皇子般，明争暗斗、刀光剑影。
只要犯一个大错，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都说虎父无犬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没期望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保住李家的荣华富贵，只怕都是奢望。
李荣佳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还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耐心讲解。
“殿下此举看似无奈，实则暗藏玄机，甚至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掏钱。”
“为父给你说一件事，最好的宣纸能保存千年，那石碑又能保存多久？”
李锦回道：“应该比宣纸更久一些。”
可他还是没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李荣佳只能循循善诱的继续问道：“为父问你，此次募捐，李家捐赠几何？”
李锦挠了挠头。
“大概几百贯是有的吧？”
老者作为李府管家，银钱进出都很清楚。
“少家主，李家捐了一百贯。”
“呃……那是少了点。”
李锦知道具体数额后，颇为汗颜。
李家作为当地的世家，只拿这么点钱出来，属实有点不地道。
李荣佳叹了口气。
“问题就出在这，我们李家其实和杜家出的一样多，其他几大世家也差不多。”
李锦不解道：“那父亲为何这般说？”m.trip118.com
李荣佳望着这个平日自知寻花问柳、斗鸡遛狗的儿子愈发失望。
语气严厉道：“蠢货，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老子要是死了，你拿什么来撑起李家？”
李锦浑然不觉，笑嘻嘻的说道：“父亲，您这不是还健在嘛。再说了，几大世家都捐得差不多，有何不一样？”
李荣佳怒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忘了杜家买得那副字花了多少？”
李锦嘟囔道：“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从表面上看。
没有。
就算杜成峰花了十万贯，买了林凡的字画，也跟赈灾没半毛钱关系。
问题是，这笔钱用在哪？
李荣佳冷哼道：“你觉得我李家为何能在改朝换代中屹立不倒？”
“除了没站错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民心！”
“李家有读书人，为朝廷贡献人才。也有经商者，方便一方百姓。若碰帝国天灾，也必出钱出粮。”
“不管为官还是从商，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锦炸了眨眼。
这他要是不明白，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回父亲，是名声。”
李荣佳脸色这才好转。
“没错，你想想。若是殿下在江边的石碑上，刻了李家才捐一百贯，满城的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李家？”
“后世的子孙，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这次雪灾，造成上万民众流离失所，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李家若只捐一百贯，别说李家，几大世家都得完蛋！”
“遗臭万年啊！这么损的招，也不知道谁想的！”
数代人辛苦积攒的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
李锦不禁有些傻眼。
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玄妙。
管家也是李家的人，赶紧说道：“家主，要不咱们再捐点？”
李荣佳摇了摇头。
“你不说还有三日时间，我还得去跟几大世家通通气才行。”
此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杜成峰，害惨我等！”
李荣佳很是气愤。
几大世家也是早就收到齐王的传信。
决不能支持蒋王李恽。
就是要让李恽在泸州一败涂地，挫羽而归。
现在若是捐钱捐粮，就会得罪齐王李佑。
这可不是一家能说的算的事。
杜成峰这小子倒好，拍卖时吃了暗亏。
可这钱都会被算在赈灾款项里面。
到时候石碑上，杜家一家绝尘，一万多贯。
其他几家只有寥寥百贯，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谁不想把名字留在石碑最上面，供世人敬仰。
总管府。
李恽颇为兴奋的在林凡面前炫耀。
“林兄，可知你的大作这次拍卖了多少？嗯，往大了猜。”
林凡，很淡然。
“竖起一根手指。”
李恽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神色。
这家伙，难道能未卜先知？
林凡自然没这个能力。
他看李恽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收获挺大。
自己的字，卖个一千贯，应该不是问题吧？
李恽这表情，难道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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