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乘法表……
苏宛想起了她才到苏家不久的故事。
那时候，她十岁，苏明熙九岁，刚刚在接触九九乘法表的年龄。
也就是这么个九九乘法表，她背走了两位数的家教，好多家教老师一脸自信的过来，最后一联颓丧地跟金娴静抱歉。
“对不起，明熙其实很乖，是我教学能力有问题……还是请您另谋良师吧。”
那时候，早就已经吧九九乘法表背的滚瓜烂熟的苏宛很是疑惑，这苏明熙到底怎么回事才能让这么多家教老师都认输？
不至于吧？
于是苏宛就趁着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顶上了。
她发现了一件让老师们非常绝望的事情，那就是苏明熙是无法理解乘法的，她脑子里只有加法。
譬如她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1×1应该等于2。
但是苏宛跟所有老师都不同，她路子更野一点。
于是，在认清这个事实之后，她抢走了苏明熙的复读机，并在上面录下了九九乘法表，每天在苏明熙睡觉时洗脑播放，无限复读。
大约一个月后，苏明熙被洗脑成功，终于知道了一一得一，甚至下意识就能反应出来了。
她的九九乘法表，就是这么背下来的。
苏宛没有想到这么救援的事情苏明熙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说实话，苏明熙跟着金娴静，的确只能越来越废柴，毕竟她妈只会无能狂怒，以前也不过是会仗势欺人而已。
她看着苏明熙手下的设计图，知道这段时间转正后她也加班不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吧。”
这么漂亮一个脑袋，怎么就可能是个傻的呢？
苏宛有点难受。
“那你就好好的吧，这边离熙柔也挺近的，你上下班也挺方便，好好干吧，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能成为大设计师呢。”她说着，语气难得软了点。
苏明熙却又是一笑，“那姐啊，现在公司甜甜说让用你开发的那个软件，可我不知道怎么用……”
“那个简单，我给你看一个新手教程。”苏宛打开电脑。
说实话，她开发的3d设计软件之所以能够功能那么简单清晰好用，就是因为开发的时候她一直考虑到苏明熙可能会用她的软件……
所以，甚至在开发之初，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周全的打算。
于是，苏明熙只见苏宛熟练地打开的软件，并点开到了其中的新手教程，她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苏明熙一边照着教程一边操作，恍然大悟道，“啊，那这么看起来，这个软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啊。”
“这是学生模式，跟学校合作之后才开发的，不过应该挺好用的，之后商业版软件里里面也会考虑拓展出这个功能。”苏宛还装模作样地说了这么一声。
苏明熙却不知道姐姐对自己的拳拳爱护，她看着脑店里的演示，认真地点点头，“这功能真厉害，姐你的软件以后一定会大卖的。”
“真正赚钱的不是软件……”苏宛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说着，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任由苏明熙一个人看着电脑学习软件的用法。
苏宛回到房间里，突然像是被抽走浑身的力气一样瘫倒在了床上——明天，就是苏明熙体检报告出来的日子。
不过苏宛提前留了一个心眼，当时是让小陶跟苏明熙一起过去的，所以小陶会提前把体检报告给苏宛，而苏明熙，还以为自己的体检报告本身就是明天才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妹妹的报告到底会有多难看，但是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定不会很好看。
第二天。
苏宛看到传到手上的体检报告表，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眼前的报表。
前面几页展示的是苏明熙的五官、四肢、内脏等指标，这些都很正常、健康。
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的智力。
苏宛深吸一口气，渐渐往下翻。
一个十分吉利的数字出现在了苏宛的眼前。
智力参考指数：88。
88是什么概念？
正常人智力是在90-160，超过160算天才，低于90算迟钝，偶尔会表现出低能。trip118.com
苏明熙，距离正常人，有足足两个点的差距。
这两个点，就是实实在在的差距，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被安知语忽悠瘸了，同时，安知语死活不让她嫁给季景琛……
苏宛长叹一声，88也好，并没有太糟糕。
她看了看手机，想到季景琛这周五就要去国外，她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送送他。
而且……他到底对苏明熙的情况，清楚多少？
自己……有必要给他打一记预防针。
想到这里，苏宛拿出手机，给季景琛打了一个电话。
“季总，赏脸出来吃个饭。”又是这句万年不变的台词。
季景琛一听苏宛这声音就笑了，他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叫他季总，是在提醒他们之间身份存在的差异，用词“赏脸”，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尔尔，“出来吃个饭”，八成是有麻烦事情要谈。
不过……
都算了，自己一旦出国，就再也看不到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了。
季景琛的心里涌起一点点说不清的怀念。
算了，不管是什么事，再跟她谈谈。
不过这一次，季景琛没有想到，苏宛请他的，是一餐家宴。
当看到苏弘光也在包厢里面的时候，季景琛就能够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了。
“苏伯伯，小宛，找我过来什么事？”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苏宛点了点桌上的纸张，苏明熙的体检报告表，神情若有所思，“就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这件事的确太慎重，她竟然也开不出一丝玩笑来。
季景琛已经感觉到这件事跟苏明熙有一定关联了，他点了点头，“那要不先说？”苏宛推出手中的体检报告表，“我想，在你跟明熙结婚之前，你该看看这个。”
季景琛低头看了眼，竟然觉得那东西很是眼熟。
他只看了封面就把纸张推开了，“这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再看一遍的必要。”
早在他知道真相，想要娶苏明熙的时候，就已经逼得安知语将这份体检报告递到了他眼前。
“景琛，你真的不能娶苏明熙！或者就算我们赔钱，再也不跟苏氏联姻了，不行吗？”安知语知道这个决定之后哭着问他。
而季庆笙看着眼前这一幕，轻叹一声，种种拍了拍季景琛的肩膀。
“景琛，你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我不插手你的决定。”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而安知语眼见丈夫也不支持自己，只能拿出了这份在医院提前影印出来的、苏明熙的体检报告表。
他仔细地看完了全文，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意愿。
“妈，这是我在替你还的债。”那时，他郑重道。
而安知语看着自己儿子通透的眼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但此刻，季景琛却只说，“我已经考虑过了，一来，明熙总体来说是正常的；二来，不一定会影响后代，
即使是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有了影响，但凭现在的科学技术以及未来的科学技术，还有两家的经济实力，我们是可以抵御很多困难的，不是吗？”
的确，即使出了事，还有两个家族给苏明熙以及她未来的孩子兜底，季景琛的考虑也并非全无逻辑。
但这时，苏宛却开口。
“你甘心吗？”
气氛一时间很是沉默。
安静的空间里似乎只有苏宛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响，“季景琛，你甘心吗？”
你那么优秀，你的妻子却是一个智力88点，低于常人的女人。
她可能会生出一个智力比她自己还要低下的孩子，而你一个人要承担这一切。
你现在没有遇到足够让你心动的女人，可是你未来也不会吗？一旦你遇到那样的女人，你还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策？
如果没有长辈之间那些乌七八糟的往事，你甘心自己的妻子，会是这样一个女人吗？
无数的问题藏在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
苏宛隔着一张可供十人用餐的圆桌，与季景琛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季景琛却忽然笑了笑。
这就是苏宛。
换做其他女人，不一定愿意把这件事挑明。
毕竟，一旦他不愿意娶苏明熙，对于苏家来说，不仅是金钱，还有名誉，以及苏明熙的未来，其实都不好处理。
如果瞒着他，也许他稀里糊涂的就娶了苏明熙，未来发生的所有，也由他一个人承担。
可是这个女人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就是因为她不想只把责任推给他。
她真的很有魄力。
而且她也还有考量，因为这次，她甚至找到了苏弘光来做见证。
苏弘光今天都到了这里，代表他也同意了苏宛的做法，同时，季景琛明白，如果自己不想娶苏明熙，他们会为他摆平之后的所有事情。
“苏总是个仗义的人。”季景琛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父亲对苏弘光的评价。
季景琛释然一笑。
因为娶苏明熙带来那点心头上的压抑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开口，“任何跟人做的交易，都是一场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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