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瑶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回暖，眼前的光晕也有了颜色。
不过一日一夜，她深刻的感受到生与死，所有的爱与恨，不过是一场虚妄。
楚昭握紧时之瑶的手，感受到她的忐忑。
“没事了，才醒着，身上难不难受？”
“还是疼……”她轻声呢喃着，声音有些虚无。
楚昭听着她用气推出的语调，竟然喜极而泣。
“你还活着真好。”
时之瑶仰了仰头，看着头顶的阳光，照的一切太过梦幻，就像是一场美梦一样，轻轻用手就能戳破。
“真好。”
楚昭却心疼的厉害，“我去找医生，给你打止疼药。”
时之瑶却摇了摇头，“不用，这样……至少我还活着……”
她的目光明明沉满破碎，却让楚昭感觉到希望，
楚昭心疼，不想让她多说话，“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m.trip118.com
她闭了闭眼，默默点头。
楚昭出了病房，太阳还没照进长廊，显得有些幽暗，他像个半旬老人一般，佝偻着身体，缓缓坐在长椅上，耗尽一生的力气。
组织上的批评下来了，他却不想去看，也不想知道结果。
他只是日日守着时之瑶。
会小心翼翼的喂她吃药，神经类的疾病依旧严重，这会儿显得更加严重，她手抖的无法控制。
只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无力的让人心疼。
但是药量必须减少，还要输抑制癌细胞的药物。
时之瑶吃完药，只觉得眼前很沉，见楚昭累的在一旁睡着，她很想再看看他，却没什么力气，缓缓闭上眼睛。
耳边的机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她脑子依旧有些清醒，耳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似乎是所有医护人员鱼贯而入，还惊呼着英文，楚昭似乎也醒了。
像是无比焦急，“怎么样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治好她！”
他卑微又慌乱，她却觉得声音却越来越远，
累的想要睡过去，但终究不想辜负他，咬牙坚持。
可是很疼，每次种种治疗手段，都让她痛不欲生，但是楚昭想要她活着，
她得活着……
两次手术的后遗症，足够危险，脑积液太多。
楚昭亲上雪山求来的佛珠，紧紧握在掌心，他开始信奉神明，祈求让神明留住她。
时之瑶竟然奇迹般的挺过来了，他有时候觉得生命脆弱，有时候又觉得生命顽强，譬如此刻。
他抱紧了时之瑶的手，看着她瘦骨如柴，看着她一次次承受那些疼痛，脑袋上的两次疤痕，足以要她的命。
每次疼痛发作的时候，楚昭都知道，她在隐忍，都会无比愧疚，是他执求至此，才会让她受这样的罪。
仅仅是几日，时之瑶便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一次挺过之后，楚昭亲上雪山，为她祈福。
时之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从哪一刻开始改变信仰，信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果可以，时之瑶觉得，她不想再遇见他平添伤痛。
可她不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楚昭求来的。
那一日风和日丽，
雪山的风景迤逦，他甚至想跟时之瑶一起来看，他知道他自私，自私至此，为了不让自己痛，才会让她那么疼。
香火袅袅，此地山雪覆盖，竟不似凡尘。
他三拜九叩，虔诚跪拜。一步步上了山顶。
站在寺庙前。
青铜的古门徐徐推开，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香鼎。
他跪在金象佛祖脚下求签，跪拜神明，声声刻刻，都是祈求今生今世。
解签的时候，僧人只给了他一句话。
“莫签莫求，未有来世，未有今世，施主功德杀戮并济，难寻难寻……”
楚昭并不信这话，“所求之人命运如何？”
老僧闭眼并未说话。
楚昭只是跪地，“求平安符，延寿符……”他手里捧着一堆，全部都烧进香炉化成灰，装在香囊中。
他下了雪山。
将香囊放在时之瑶枕头下。
从那之后，
时之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头上的伤疤也好的快，整个人开始有了些许生气。
她时常依偎在他怀里，拨弄着他给的佛珠，听着他说的那些风景。
“我们要一起去看。”
“嗯，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
时之瑶出院，是在两个月后，那时候，她脸上多了些肉，头发长到肩膀上，逐渐有了些模样，恢复些许生气。
五官一如既往的秀丽好看。
“听说，许愿灵是要还愿的。”
时之瑶依偎在他怀里，有些好奇，“不过天下生灵万万千，神明是怎么听到你许的愿的？”
楚昭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当真是跪了千层台阶求来的。
要不然她该心疼了，她现在才好，还是不能刺激。
“你不想想，我救了多少人？”楚昭拉开车门的手，微顿，仿佛想到了那句话，杀戮与功德并济。
时之瑶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抱住他的手，开心的呼喊，“当然是我们的楚大英雄，拯救了无数的人……我们第一站去哪？”
楚昭下意识的避开了雪山。
“嗯……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要。”
忘了跟她说了，盛夜烨还没死，她估计也知道，所以才这么排斥回去。
可是盛夜烨解决自己那些事都分身乏术，哪有时间管她。
“那是先回国，还是先去国外？”
“去西藏也行……”时之瑶说的话，正好是楚昭想说的。
“行，那我们回去吧。”
他们搭乘飞机去了西藏。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蓝天白云之下，身子依然瘦弱的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
楚昭不忍心将人抱紧了。
“你不能受冻发烧……”
时之瑶只是笑，白色的羽绒服拥住她的小脸，衬的她面色苍白。
“知道啦，我再吹一会儿……就再玩一会儿。”她像个天真幼稚的孩子。
“这片土地，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未曾想过这样好看。”她舒展着眉目，拼命汲取着这里的空气，眼底一片满足。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楚昭将人抱紧。
“明天再来看，回去吧。”
没想到楚昭千防万防，时之瑶还是病倒了。
而盛夜烨的死讯，也是在那一晚传来的，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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