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骆小娇闻言,不由得一愣:“我以为你……你是让我去找醉姐。”
她觉得,这种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不是应该叫陶醉过来说明一切么?
然而在提到陶醉的一瞬间,林婵脸上明显有些异样的表情。
“你觉得叫陶醉来有用么?一场闹剧,这样没完没了地拉扯,还嫌老爷子的脾气不够糟?”
说完,林婵转身而去。
骆小娇不敢再耽误时间,转身拨出一个电话:“陈阿婆,我……我是小娇。”
听到阿婆的声音,骆小娇哇一声哭出来:“陈阿婆您快点过来!我哥,我哥出事了!”
……
骆家老宅,西苑。
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正奏着柴可夫斯基的《四季》。
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灵活修长的双手在琴键上熟练地舞蹈。
蓦然间,他停下动作,修长的脖颈往窗外微微谈了一下。
正好有一阵风吹进来,掀起他白色衬衫的衣角,拨乱他及肩的长发。
他的脸色很白,眼神忧郁又空洞。
“阿宝。”
少年开口,声音又温又软。
“在这儿呢,三少爷。”
“外面好像很吵呢。”
黑皮肤的少年嗨了一声:“今天重阳,听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北哥?”
骆南荪顿在钢琴上的手再次抬起,摸索着去找身边的探棍。
“在这在这儿!当心点!”
阿宝麻利过去,扶起骆南荪羸弱的身子。
“阿宝,带我下去看看吧。”
阿宝哼哧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就好像三少爷您能看见似的。跟几年前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人模狗样的。”
“你别这么说……”
骆南荪微微一笑,“看不见,摸一摸也好……也不知道他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阿宝不忿地撇撇嘴:“好啊,他能有什么不好?骆家这么大,一个祖坟都埋不下他。见天地作妖搞事情,要不是因为他,三少爷你的眼睛也不会……”
“那只是意外,跟北哥没关系。”
骆南荪攥着手里的探棍,脸上的表情微微有顿,“走吧,带我下去吧。”
“别去了,他人被带到宗堂去了。”
阿宝实在瞒不了了,只能实话实说了。
“你要想去,我直接带你过去那边。说不定他真的良心发现,咽气之前还愿意说几句真话?”
“你……你说什么!”
……
骆家,宗堂内。
骆北寻跪在列位的灵牌前,黑压压过去一片。
然而他提早把眼镜摘了,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骆家的列祖列宗,关他什么事?
当年他妈妈惨遭抛弃,一个人带着他离开,身虚难产,九死一生的时候,骆家在哪?https://www.trip118.com
他从小因为母亲被人下了药,胎里带毒,十岁之前都没能离开药罐子的时候,骆家又在哪?
他跟着母亲远走南下,本以为可以跟继父和哥哥从此安定生活,孟霓却因为骆向东在外养了别的女人,而误以为是母亲跟他旧情复燃,不惜带着骆雪萍一起,雇人当街撕扯,把母亲撕得衣不蔽体的时候,骆家又在哪?
母亲车祸,继父的公司一夜间破产,蒙冤入狱的时候,他一个人流落街头,被人肆意欺凌的时候,骆家又在哪?
哥哥为追真相,却被受害当事者反咬一口,告他猥·亵非礼。以骆家在江城的势力,只要他们肯插手去管,任凭谁背景再大,可敢不给骆家一点面子?可即使他跪下恳求父亲,恳求爷爷……他们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坚决不肯插手。
赵明月怀着骆家的子孙嫁给莫之城,起初让骆北寻跟继父的姓,已经是骆家很不能忍受的丑闻了。
为此,他主动改莫北辰为骆北辰,可最后等来的,还是哥哥因为不堪诬陷抑郁缠身,从跨海大桥跳下去的结果……
骆北寻想,其实骆家始终都在,但是帮凶,但是同谋。
他的左胸脯上有个崎岖丑陋的疤痕,靠近心脏最近的位置,是他用工笔刀一刀一刀刻上去的骆字。
那不是家族传承的记号,而是恨。
刻在心上的恨。
昏暗的宗堂里,骆老爷子坐在正座的八仙椅上,骆向东站在他身侧。
良叔和一个精壮高大的保镖一左一右,立在骆北寻身旁。
从良叔这个角度看过去,保镖手里持者的罚鞭,乌沉木亮,看着就让人心有余悸。
“大少爷。”
他俯身过去,从骆北寻手中接过外套和手机钱夹等物品。
“等下老爷子会问你一些问题,你照实了好好答下。这里没有外人,给长辈们一个台阶下。阿斌这里,下手也有个分寸。”
骆北寻没应回,只看了眼手机,说:“如果陶醉来电话,帮我按掉。”
随后,他并着双膝,上半身如丰碑一样挺立。
“你们要问什么,麻烦快点。我不承诺一定说实话。要打也请快点,我不习惯跪着讲话。”
“还给我嘴硬!”
骆向东青铁着一张脸,厉声道:“我问你,三年前南荪被绑架的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骆北寻:“警察说有,就有。疑罪从无的道理,不算什么专业,而是常识。”
“你——”
骆向东大手一挥:“阿斌!”
实心沉木的戒鞭直挺挺砸在骆北寻的肩背上,那保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硬往后心肺的要害上招呼。
骆北寻的身子晃了一下,咬牙撑着没有倒下。
“骨头也硬是吧?你雪萍姑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逼得她从楼上跳下来?说!”
骆向东厉斥一声,“你只要承认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把绿山湖的项目还给沈风易,我可以饶你这一下。”
“当年我妈带着我离开骆家的时候,到底是谁给身怀六甲的她下了毒?我妈被病痛折磨了那么多年,只要你把凶手说出来,我也可以不再嫉恨骆家……呵呵,呵呵呵!”
骆北寻突然大笑,阴森冷寒的目光,似陵墓鬼火。
骆向东脸色青紫:“打!”
又一鞭落下,骆北寻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尽数溅在骆向东身上。
可骆北寻依然没有倒下,只转瞬间,手掌抹过血迹,蹭到唇角腮边,扯着殷红色冷笑。
骆向东被震撼了一下,就连坐在一旁的老爷子都睁开了眼睛。
原以为他骨头够硬,才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才挨两下就吐血了。
“你找死是不是!”
骆向东一把拎起骆北寻的衣领,目光赤如焰火。
“为了一个女人,家不要了,命不要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
“爸……”
骆北寻沉下嗓音,唇上依然勾着笑,可眼眸里分明半点笑意也没有,只有彻骨的恨意和无尽的嘲弄。
“你嫉妒我对吧?其实在你心里,唯一爱过的女人……就只有我妈,是不是?你后悔么?当初没有将她留住……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那么不想失去她的。你……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像我这样拼过命的……”
……
“怎么了小醉?”
陶醉正在吃晚饭,汤喝到一半,突然皱着眉头吐了半口出来。
周豫白见她脸色很差,以为是晚饭不合口味:“吃不下么?哪里不舒服?”
陶醉摇摇头:“没有,突然有点心悸。”
胸口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呼吸不顺畅。
陶醉转向窗外夜空,担忧地看了一眼出去……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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