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将二人互动收入眼中,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直到蔚蓝带人绕过回廊不见,这才惶惶不知所措的回过头来,呐呐道:“王,王爷……”
“嬷嬷无需多言。”姜衍面上已经重新恢复冷然,丝毫不复方才与蔚蓝说话时的温和,他垂眸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嬷嬷想说的话本王心中清楚,你也别怪本王心狠全都将人拿了,实则为了众人安全考虑。”
说到这他淡淡扫了朱嬷嬷一眼,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但这笑却半丝不达眼底,“来人的身手嬷嬷应当非常清楚,该说的话本王已经说了,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你若想回绩溪郡与秦大老爷报信,本王这就遣人送你,你若不想,大可去杂物房挑几个信得过的,正好,本王也想听听秦大老爷怎么说。”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朱嬷嬷也清楚,秦家与那位的关系,只怕姜衍已经知道了,这自来主子有错奴才顶罪,姜衍虽嘴上说是为众人安全着想才将人全都拘了,可谁又能说姜衍不是对秦家起疑,这才会一副要与秦家划清界限的架势?
换句话说,姜衍这是怀疑秦家的下人里出了内奸,已经主动将别院的位置泄露出去,又或者,他是怀疑秦老太君几人被掳,是秦家在贼喊捉贼?毕竟,姜衍已经清楚秦家与那位的关系,且前一句话才说了,秦老太君四人没准是被人请去做客了也不一定……
这可真是黄泥巴落进裤裆里了,朱嬷嬷嘴里就像吞了十斤八斤黄连似的,后背上猛地爬上一层冷汗——按照姜衍的身份地位与行事手段,眼下只是将这些人全都关押起来,还当真是看在秦老太君的份上了!
她很是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王,王爷,老太君是您嫡亲的曾外祖母,如今年事已高,便是再如何,也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本王自有论断。”姜衍抬手打断她,淡笑道:“嬷嬷这是不想走?”
朱嬷嬷怎么会不想走,是非之地久留无益,但她不能半句话也不辩驳就走了,眼见姜衍将话截断,面上虽笑着,但周遭的空气却有些发冷,朱嬷嬷再不敢说,摇了摇头哆嗦道:“既是如此,老奴多谢王爷体恤,只眼下城外正在打仗,王爷身边离不得人,还是老奴自己带人回去吧。”
姜衍微微颔首,半点没理会她的挣扎,“如此甚好。”话落,他径自起身离开,将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鸣涧不提。
城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因不停受到刺激而愤怒难言一颗心沉了又沉的,除了朱嬷嬷,还有才刚高兴过一场的尹卓——骠骑营大军未到麻城之前,已经遭到了几次攻击,尽管这些兵马不多,无法撼动他的根基,却是将骠骑营的行军速度降到了最低,这让尹卓烦不胜烦。
尹卓会不顾蔚家军援兵的攻击火急火燎往麻城赶,所图所谋,不过是想拿下麻城,将麻城作为依托,反过来狠狠将上蔚家军一军,可事实却是,他的目的尚未达成,便已经接二连三的遭到重创。
吴计带领的五千兵马几乎折损殆尽可姑且不论,蔚家军援军及时赶到发动攻击也可略过不提,就连那木达的行踪,他也可以暂不追究,甚至连爆竹惊马,也没让他失了镇定,可不久之后,蔚家军竟是开始派人截粮,这就让尹卓忍无可忍了!
尹卓是老将了,倒也不会因为变故频生就乱了方寸,可麻城的兵力部署又是怎么回事?出兵之前,他曾亲自走了趟麻城,甚至去了坳谷,麻城不仅没有驻军,甚至连仅有的两千府兵,也全都折损在蔚蓝和尹尚手中,如此,这些兵马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尹卓之前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气愤。
初到麻城,他因察觉到城中有异而震惊愤怒,却是几番踟蹰之下,根本就不敢贸然攻城!便是身后就是蔚家军的大部队,情况紧急已经火烧眉毛,谨慎起见尹卓仍是不曾下令攻城。
蔚家军既是能在麻城部署人手,万一城门口的阻拦只是个激怒他的幌子,对方在城中已经埋伏了大批兵马呢?贸然攻城,能不能攻得下,会折损多少兵力姑且另说,就算他将麻城拿下,也难保进入城中后,会不会成了蔚家军的瓮中之鳖!
无奈之下,尹卓只能一面派出斥候刺探虚实,一面焦急等待雷洪生与戚奎那边的消息。
事实上,自与雷洪生和戚奎分开,尹卓就一直不曾收到二人消息,但有些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按照他之前的猜测,蔚家军同样想要占领麻城,如此,对方必然会派军从官道往麻城进发,雷洪生与戚奎从塘坝县南城门切入,与蔚家军正面遭遇便也是避无可避的。
这也是他能够带领骠骑营的先头部队甩开蔚家军,及时赶到麻城的原因。在尚未到达麻城之前,尹卓对这点非常自信,但看到麻城城头的兵马,又不那么确定了。坳谷之行后,他对麻城是否有兵这点非常肯定,可看着凭空冒出上万的兵马,尹卓不得不想,难不成这些兵马都是方才急急赶上来的?
而对方之所以早他一步到达,是因为雷洪生于戚奎已经失败?如此,就算尹卓仍等着雷洪生于戚奎的消息,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尤其是斥候营回禀完麻城左右两翼的兵力分布之后,尹卓几乎已经肯定,这种肯定,让他下意识否认自己之前的一系列决策,再加上周旺财的一张臭嘴,几乎让他怄得吐血!
好在真信田冲确定姜衍就在麻城,又及时带回了秦老太君几人,这才让他心里好受了些——尽管没捉到姜衍,也没直接将人杀了,但秦家人的分量比之姜衍只高不低,甭管麻城到底有多少兵马,这些兵马是否如他猜测,只要有秦老太君几人在手,这便已经足够解了眼前的困局。
但尹卓还是想得简单了,先不说姜衍什么态度,蔚蓝是否需要卖姜衍面子,只韩栋与李良宵并周旺财几个,就丝毫没给尹卓考虑和筹备的时间。18小说
就在尹卓让人将秦老太君几人带到阵前,准备威胁周旺财退兵的同时,骠骑营后防与左右两侧,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这也罢了,阵前的周旺财见到秦老太君后,竟是没有半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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