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青鸾微微睁开双眼,面前一片黑暗。蜡烛终究还是熄灭了。她依旧被铐在墙上,手腕被镣铐勒的生疼,已经磨出了血印。然而这伤,比起自己身上所受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处处都是皮开肉绽,流着血,夹杂着烧糊的皮肤和水泡,还有一处处淤青。她尽可能地想保持静止状态,不要随意运动,那样,疼痛还能够减轻一些。
在暗无天日的船舱下,她已失去了时间的观念。过去几天了,四天,五天,还是只有三天,还是连一天都没过完?她昏过去了多少次,每一次,身上的疼痛,还有脑海内的声音都吵得她根本无法好好休息。然而,还能够昏迷,还能够间或休息一段时间,独处一段时间,她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独处,自己独自待在这一片黑暗中,已经多久了?
青鸾抬头,看着对面的黑暗世界,仅存的一道细细的光芒。那是从门缝下漏出的光,那里是大门。
什么时候,门会再次被推开呢?什么时候,休息的时间会结束,自己又要忍受新一轮的折磨了?
什么时候会再见到她?
……
呵,自己在想什么呢。自己,怎么还在想着见到她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直思念的人呀。
诚然,外貌很像她,衣着很像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像她,然而,也仅止于此了。所有的相似都只是流于表面罢了,除了外在,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点。
她是不会杀死过去的好朋友的。不会成为倭寇,成为叛徒,成为一个坏人。不会驾船侵袭祖国疆土,和外族联合屠杀同胞。她更不会将自己关押在这黑暗的牢房中,折磨自己,拷问自己,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不会用冷冰冰的语气询问,也不会用冷淡的表情面对自己。
她会微笑,而那个人不会。
并且,她已经死了。
所以呢,相似,不过是模仿替代。自己追逐的,渴望的,只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梦与幻想。现在,青鸾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就这样吧。
……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议论声,钥匙的窸窣声,然后,门被推开了。
火把的光芒,刺灼着青鸾的眼睛。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眯着眼,总算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那个人没回来。只有两个水手,一个人持着火把,另一个带着钥匙。
“跟我们走。”那个手持火把的水手对她命令,声音恶狠狠地,“不许反抗,也不许逃跑,老实一点。”
另一个人走上前,晃着手中的钥匙,打开她的镣铐。她的双手终于自由了,重新站立在地面上,然而遍体鳞伤的双腿早已支撑不住体重。青鸾无力地向前倒去,被那个站在身边的看守扶住。
“我……我们去哪?”
那火把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走上前搀住她的右胳膊,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她离开牢房。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青鸾想,是要杀了我吗?也好,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死去的话,我就能再见到你了。
唐凤。
王红叶坐在大厅中,端着酒杯,小口抿酒。瞥了坐在身边的王滶一眼,内心思忖着,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然而王滶却没有看她,只是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望着对面的大门,等待门扉开启。等待那个人进来,他心里有一个绝妙的想法,自己筹备的节目,即将上演,绝对能给这次联欢会带来更多精彩。
他饮酒,一杯接着一杯,面颊发红,眼神迷离,但手中的杯子却是空了又满,从未放下过。这酒很好喝,比自己喝过的酒要好喝多了。不知道王红叶是从哪买到的好酒,早晚,自己也天天能喝到。
“滶兄,说一说你的安排吧。”
王红叶问他,“带这个俘虏到大厅上来,你打算怎样审讯呢?”
“不必着急,小妹。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微笑,“接下来的节目,会很精彩的。”
“卖关子吗,好。我拭目以待。”
真无聊,王红叶想。审讯?节目?只怕是酒喝多了才会有的什么不着边际的想法吧。我当时就不该答应他,如果不是暂时还需维持好关系的话……
就在她遐思的时候,门打开了。她看到那个青色的身影,在左右两人的搀扶下步入大厅,用紧张的神情,四处张望。
最后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在想什么呢?www.trip118.com
“就是他?”
王红叶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不离青鸾。两人对视,她看到,对方的目光中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愤怒,紧张,失望,无奈,挑衅,还有一点点……满足。情绪交织着,那双眼睛如同漩涡般吸引自己。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特别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情绪?
“他看起来挺瘦弱的。”王滶手支着下巴,观察站在面前的人,头发散乱,衣着破败,四肢布满了一道道殷红的伤痕,“嗯,全身都是伤。小妹,你的审讯看来还是很到位的嘛。四天的拷打,什么也没说?”
“嗯,那么,滶兄打算怎么审讯呢?”
“瞧好戏吧。喂!”
他用带着醉意的腔调大声喊道,“你就是那个俘虏,你是汉人?”
青鸾愣了一会,目光才从王红叶身上偏转开来,望着他,点了点头。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厅堂,里面有很多人,点了很多灯,很亮。让她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感到刺痛。然而很快就习惯了。他观察着,周围的人。
一副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不修边幅的头发胡须,肮脏的手脚,破旧的衣服。空气中带着浓浓的酒精味,还有闷闷的臭味。这里有很多人,应该是在进行一场宴会,联欢。
这些人,都是倭寇。
此刻,青鸾心里最初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的感情。倭寇,一群海盗,一群坏人。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没有沾上鲜血。她再次扫视全场,仔细地盯着那些人看,认出其中有不少人是曾经拷打过,折磨过自己的。看到身穿破旧衣服的汉人,身穿奇异服饰的日本人,看到坐在面前,刚刚向自己发问的那个首领模样的男子,唯独跳过了旁边红色的身影。
最终,目光落在一个蓬头垢面,龇牙咧嘴的倭寇身上。她记得那个人是谁。厌恶的神情转变为仇恨。青鸾感觉自己的双腿恢复了力气,她直立着,甩开一直扯着自己胳膊的那两个看守。
“那么,这两把日本刀是你的?”王滶问,拿起放在桌上的太刀和胁差。
点头。
“怎么得来的?”
“……不关你的事。”
“哼,还挺有脾气,总算是开口了。”嘲讽的笑,“一个汉人,会用日本刀吗?”
“也不关你的事。”
“你应该知道,落在红叶小姐手中,最后只有被杀死这一种结局。”他说,“留你这条命到现在,只是为了获取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拷问你,只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我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既然如此。”她回答,“那就直接杀了我吧,或者继续折磨我,随便。我知道的事情,一个字也不会说。”
“好啊,好啊,果然是明国的士兵,就是这么大义凛然。”讪笑,“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次考验。只要通过了,就放了你,让你能活着离开。”
“滶兄?”
王红叶听到这里,扫了王滶一眼。这人想做什么,自己,可不会轻易放过俘虏,即便是特别的人也一样。他是打算越俎代庖,擅做主张吗?
“没关系。”
对于她的疑问,王滶只是轻轻点了头,示意她放心。阴毒的目光早已说明一切,“我再说一遍,我能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能否把握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青鸾看着对面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知道面前的男人只不过是在说空话而已。不过,无所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并不关心。既然对方想玩一玩,自己也乐意奉陪。
“比武。”
王滶的目光中满是得意的神情,挑衅青鸾,“你就站在这里,就用日本刀和我们中的人比武。获胜的话,就放了你,如果输了,你就要说出所有知道的事情,怎么样?”
“……”
比武。王红叶眉头皱起,暗想,原来,你也仅仅是想看一场打架而已。呵,无聊的节目。
不过,比武的话……自己也想看。
看一看,特别的人,手持日本刀会有怎样的身手。她想要知道。
“你同意了吗,俘虏?”
王滶看着犹豫不决,似乎在思考什么的青鸾,重复问题,“不同意的话,就当场杀死你。”
“如果输了,我也不会吐露一个字。”她回答,“我会继续保持沉默。”
“那样的话,就回到牢房。接着用老方法对待你。”
“好。”
青鸾说,“这样的话,我同意比试。但是,我要挑选我的对手。”
“……不——”
“没问题。”王红叶打断王滶的话,对于后者的不满视而不见,“除了这位头领之外,在场的人,你想挑谁都可以,我也可以。”
然而她心里早已清楚,特别的人,你会选择谁作为对手。
“他。”
青鸾伸手,指着那个头发散乱的倭寇,小队长中岛三郎。但是自己的目光却依旧直视着王红叶,带着强烈的,火一般燃烧的愤怒,“我选择他作为对手。”
“可以。”
我很清楚你这个选择的理由。王红叶想,对着自己的小队长发问,“中島,挑戦を受けますか?”
中岛三郎看了看头领,又看了看指着自己的唐青鸾,一双眼睛在两者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脸上带着笑容,点头答应。
他走出行列,走到红色地毯中央,轻蔑地望着对手,抽出腰间的日本刀。叽里咕噜地用一连串日语对她喊叫。
虽然意思不明,但想来也是些咒骂的侮辱话语吧。青鸾想,又望向了坐在台上的王滶。
“把我的刀也给我。”
“这两把刀?”王滶手持着她的刀,笑着,“不,你要用的武器,不是这个。”
他唤过站在身边的一个倭寇手下,叫到面前,对那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人便取下背在背上的东西,丢到台下。
丢到青鸾面前。
“这才是你的武器。”
一把木制的太刀,很简单的外形,没有护手,没有卷柄,刀柄只是普通的圆柱形,刀身则是略扁一些的,弯弯的弧线。没有刀刃,也没有刀尖。木刀表面漆了一层枣红色的木漆,然而漆面早已布满了裂纹,刀身上还有几处漆脱落的地方,显出白色的木料颜色。
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武器。
“这柄木刀是日本刀法练习用的道具,你就用这把刀,和对手比试。”王滶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带着醉态,看着她,“怎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
简单的回答,青鸾俯身拾起木刀,握在手中,试着挥动几下,分量轻了一些。她看着对面,自己的对手,那个倭寇脸上是和王滶同样的得意的笑容,手中是闪烁寒光的长刀。
她环顾四周,周遭的水手,此刻都看着自己,大厅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酒杯放下,交谈停止,所有人,都在观看这场比试,脸上,也都是那副笑容。好像他们早已得知最后的胜负,只是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除了……端正地坐在一边的那个日本人,看那整齐的着装,应该是个高级人物。他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
同样面无表情的,还有她……
青鸾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王红叶,然后双手握紧木刀,看着面前的敌人,摆开架势。
“开始吧。”她说。
“あああ——”
中島三郎は木刀を全く把握しておらず、全身傷だらけで、脅威のない相手を目にしていた。長刀を振りかざしてまっしぐらに突進する。切り刻む。
ところが、逃げられました。
すばしこい腕前です。中島さんはこのように気軽に自分の攻撃をかわすことができると思います。彼は両手を上げてもう一度打つつもりです。
刀は空を指し、刃は白く光る。
しかし同時に、彼も相手を見て、その小柄な明国の兵士が自分に近づいてきた。一本のナツメの赤い弧が目の前を横切っているのを見て、スピードの速さはまったく反応に間に合いません。
もしかしたら、自分は油断しました。中島さんは、目の前の明国人は、自分が思っているほど弱くないかもしれないと思っています。彼は剣を使うことができます。そして、剣を使うのがとても上手です。
これは彼の最後の考えです。
“啪——”
清脆的一声响,结束了战斗。
唐青鸾手握着木刀,看着站在面前的倭寇,脖子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带着惊恐的神色望着自己,然后,缓缓倒下。
她感到自己的手臂微微发麻,凭一把木制的钝刀,要想把人的脊椎骨打断并不容易,刚才的那一击自己也使出了很大的力气。
她茫然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尸首,看着那圆瞪着的双眼,张大的嘴。回想着刚才对方漏洞百出的动作,毫无章法的进攻,以为自己手持木刀,就没有威胁了吗,真是够蠢的。
倭寇。
青鸾再次看向四周,周围的人,也同样是那副惊讶和恐惧的表情,和死人一模一样。那个看起来像是大人物的日本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但眉头也微微皱起,盯着自己。
她转而看向台阶上的那两个人。那个男的自然也是十分惊讶,至于另一个人……那思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好了,战斗结束。”青鸾对着台上说,“我可以走了吗?”
“……”
王滶没有回答她,伸手握住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酒饮下,眨了两下眼睛,看起来似乎平静了一些,终于开口,“战斗结束?”
“是啊,我赢了。”
“我说过,只有一场比武吗?”
“……行啊,就继续吧。”
青鸾淡淡地回答,依旧是茫然的眼神,对于这种不公行为丝毫不在意。她看着四周那些震惊恐惧的人,“那么,接下来是谁呢?”
他看到那个一直坐在那里,专注地观察自己的日本人站起来了。
柴门义空走到地毯中央,但是,并没有抽出腰间系着的两柄刀,反而将它们解下,郑重地放在一边。
“王公子,木刀一把也请给我。”他用有些蹩脚的汉语对王滶说。
“柴门先生……”
王滶还想劝阻什么。但是柴门义空丝毫不理会他,目光依旧紧盯着唐青鸾,同时,挽起袖子,用系带给自己打上绑袖。所以他也只好依言,让手下再递上一把木刀。
红地毯上倒着的尸体,也被拖开到一边。青鸾也重新绑好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不受遮挡。她直觉,这次的敌人,可不同于刚才那般废柴。
柴门义空接过木刀,看着对方,鞠躬行礼。
“在下,新当流,柴门义空。”
发音依旧不标准,但却是庄重严肃的语气。青鸾知道,互报姓名,这是双方比试前的仪式,曾经有人教导过自己关于剑术的礼节规范。
然而,自己在对战中行礼,还是第一次。
“阴流,唐青鸾。”
王红叶看着她,用更加专注的目光观察着她。青鸾也发现到了这一点,怎么了?
“请指教。”
“请指教。”
摆定架势,对峙。
观察着双方的姿态,刀,动作,脚步,猜测对方的举动,思考自己的应变措施。相当漫长的对峙,转变身形,来回走动,攻守互换。只为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这是真正的,剑术对决。
“喝啊——”
柴门义空大吼一声,挥动手中的木刀,率先发起进攻。迈出迅速而又稳健的步伐,只两步便进到青鸾身前,手臂高高举过头顶,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斜着向下劈砍。
青鸾也相应地抬高手臂,刀身倾斜,一只手扶住刀身,横挡下这一击。
两人的动作,如闪电一般迅速。
两柄木刀,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亮。
短暂的接触,短暂的禁止。柴门义空发现,自己的刀势被阻挡,即便自己再如何施力,都无法将对方的木刀向下压一分一毫。
强劲的臂力,出色的控制,眼前这个人的剑术可说是数一数二。
阴流剑法,重在灵巧。重在灵活多变的身法,凭借出其不意的攻击,复杂的走向与完备的防守取得胜利。
而自己修习的新当流剑法,旨在一击制敌。凭借简单的攻击,长驱直入,干净利落地战胜敌人。
两种不同的战斗风格,孰优孰劣,重在对决者的个人素质。
“喝——”
又是一声吼,他再次抬高手臂,迈步,右转,挥下。
格挡。
青鸾也相应迈步,调整方位,完美地挡下这一击。
“哈——”
挥刀。
“刹——”
挑拨。
“嚯——”
格挡。
有来有回,有攻有守。双方在红色的地毯上,不停变换方位,不停更换姿势,时而猛砍,时而直刺,挑,挡,攻向面部,攻向身体,攻向手腕,攻向腿脚。进进退退,纠缠在一起。两柄木刀,舞成了一阵旋风,裹挟这二人。空气中,不时传来柴门义空那配合着动作发出的吼声,以及簌簌的风声。
双方的手中,此刻握着的,已不再是练习用的,安全的木刀。而是危险的武器,只要有一人稍有疏忽,稍有不慎,动作没有到位,力没有控制好,出现破绽,出现漏洞,便会被坚硬的武器打断骨头,便会输掉这场比试。
纠缠。然后分开。
彼此注视,认真的目光,相互观察。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手,在无暇顾及周遭旁人。所以王红叶眼神中越来越明显的讶异,并没有被青鸾捕捉到。
逡巡,变换,又重新回到对峙的状态。
第二回合。
这一次,是青鸾发起进攻。
手臂落于身体一侧,护住躯干,木刀蓄势待发,迈步上前。
出刀,横着劈砍过去,腰肢扭转,手臂挥动,木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弧线,击向对方的肋部。
“呼——”
格挡。
柴门义空挡下这一击,随即,迈开脚步,迎向对方,木刀高高举起,他预备,以这一式结束战斗,最直截了当的劈砍。一击制胜,新当流的奥义。
“喝啊啊啊——”
挥动。
然而,就在木刀即将接触对方毫无防备的肩膀时。青鸾忽然身子一沉,向着侧前方进步,躲过了这一击。
木刀落下,劈空了。
青鸾转身。高举双臂,手肘弯曲,手中的木刀定在身后,蓄势待发。
屈膝,弯腰,挥臂,劈砍。
“啪——”
清脆的巨响。
“あ!”叫喊。
木刀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
柴门义空被刚才的那一击打中了手腕,手再也握不住刀,只得松脱。他大叫着,感到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看到左手手腕以怪异的姿态扭曲着,手掌软软地垂挂摇晃。
脱臼了。
如果这是真剑比试的话,就不仅仅是脱臼那么简单的事情。
总之,自己输了。
“我输了。”
他望着站在身边,依旧手握着木刀,保持攻击姿势的青鸾,对她说,“阴流剑法,果然——”
危险。
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这直觉打断了他的话。柴门义空看着面前的对手,看到对手眼中,那迷茫的神情,以及一片迷茫后,隐藏的凶猛与杀机。
他的面前,再次划过枣红色的弧线。
“ち,ちょっと待って!”
柴门义空伸出完好的右手,握住劈向自己的木刀,感到掌心,手臂一阵酸麻。如果是真剑比试,此刻,自己的右臂已被斩为两半,“等一下,我已经认输了——”
“呯——”
他感到肋骨被狠狠重击了一下。随即,脚步踉跄着向后倒去,紧握木刀的右手也松开了。
自己被对方重重地一脚踢开。
他躺在地上,看着对手迈步走近,手中紧紧握着木刀。这个名为唐青鸾的对手望着自己,依旧,是充满危险的迷茫的目光。
“負けました!”
“啪——”
……
认输,是啊,我知道。
青鸾感到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这一下用的力,绝对比之前更重。她看着倒在地上,头破血流,已经死亡的对手,又一具尸体。新当流的柴门义空,我会记住你的。你的剑术水平很高,是个很好的对手。
已经认输了,我知道,木刀落地,比试就已经结束。我不该对已经认输的人继续攻击,这有违武道精神。不过,那又怎样呢?
倭寇。
“第二场,我赢了。”
她再次环顾四周,眼神依旧迷茫,欣赏着周围人恐惧的表情,“下一场呢,下一场,还有谁想来和我比试?”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如果有人愿意同我比试,请举手示意!”
呵,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句话,面前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她微笑着,大声对着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倭寇呐喊,“请举手示意!”
依旧,是沉默。
“我。”
她听到脑后,那个熟悉的声音。
转身。
看见一直坐在座位上的王红叶,此刻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右手,看着自己。青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愿意。”
王红叶离开座位,走下台阶,踏着红色的地毯,向着青鸾走来。她那冷冷的目光,和青鸾迷茫的目光交织着,彼此交换信息,进行无声的对话。
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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