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夜幕已经笼罩了幻境里的世界,温昱差点靠着床头睡过去,他是被外面突然爆发的急雨声吓醒的。
盛夏的雨水相对来说比较多,每一次降临都是一场急雨,虽然下不了一天一夜这么长,但也不会消停很长时间又会继续下。
温昱惊醒过来的时候,听着耳畔的雨声竟有些烦躁,似乎觉得雨声打扰了他的一夜好眠。
他起身走过去推开窗户,顿时有一阵风,带着它的雨朋友呼呼地刮了进来,无数细水珠打在脸上有一丝沁凉,温昱闭眼深吸了一口清凉之气,顿时脑子里也清醒了不少。18小说
但他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雨,心口就突然刺痛了一下,他恍惚间惊回神来,皱眉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他又慌忙地看向谢禅,果然发现谢禅这会儿眉头正拧成一团,神情痛苦不堪,手抓紧了被子里不肯放手,枕头也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奇怪的是,谢禅每一次疼得皱紧了眉头,使劲儿地抓了一下被子,温昱的心口也像被扎了一般,牵丝刺痛。
可能是旧病发作得太厉害,谢禅似乎要从睡梦里疼醒了,温昱捂着心口三两步奔过去,在他床边蹲下了,然后抬手轻缓地抚上谢禅额头,再催动意念,把有醒来倾向的谢禅给逼着又睡了过去。
但似乎对旧病没什么作用,谢禅看样子更难受了,睡梦里也咬紧了牙关,可能是太疼了他受不了,便跟着翻了个身。
但他没保持那个姿势多久,又重新翻身过来面对着温昱——温昱靠得太近,又没什么防备,谢禅的唇畔就刚好蹭在了他脸颊,然而当事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温昱稍微愣了愣,感觉心口的窒息感更强烈了,好像有把刀子在他的心尖上戳出了百十个窟窿,疼得他死去活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谢禅,心里有些不忍,稍作迟疑后,右手指尖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等到血流如注,他又在谢禅右手掌心划了一道。
谢禅倒没什么反应,可能是,手心的疼跟腹部传来的痛楚比起来不算什么。
不过温昱大概也没想管谢禅会不会疼,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握住谢禅的右手,将掌心的伤口处和谢禅的紧紧贴合。
随即有什么东西自谢禅的掌心处流入了温昱的掌心,他也因此皱紧了眉,神色开始变得不自然了,似乎正在强忍什么撕心裂肺的剧痛。
没过多久,无数条粗细不均的青筋从他的左手背开始,缓缓地往上延伸,最后爬满了他整条手臂,直达肩膀处,他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凉气,又闷哼一声。
但这还没完,那些爬满了手臂的青筋又开始无规则地在皮下跳跃起来,就像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孩在干架,还是那种致人于死地的干法。
温昱终于难以遏制地咬牙闷哼出了声,他感觉整条手臂乃至半个肩膀都麻木僵硬了,心口的起伏也愈发剧烈起来。
最后像是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了心口,他疼得长啸一声,难以忍受地抽回手,身躯晃了晃,就跌坐到了地上,然后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回谢禅似乎没再感觉到疼,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眉目也跟着舒开了。
然而谢禅没事了,温昱却憋红了脸,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原本生得好看的脸这会儿变得无比扭曲,眉头也拼命地拧在一起。
他难以遏制心口那种针扎的痛楚似的,忽然双手死命地抓紧了衣襟,似乎想用指尖扎进衣襟下的心口。
到后来的时候,温昱几乎晕厥过去,但他还是强撑着转换了个姿势,显得不那么狼狈地挪动身体过去,又背靠着床沿坐下了,然后再弓起右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再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温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谢禅这时候还没醒,他感觉胳膊上那份痛楚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遗留给他的只有浑身的冰凉与乏力。
但这时候他的脸色却惨白多了,嘴唇也苍白而干裂,眼角有些汗珠遗留下的水光,他感受那无边无际的疲惫,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二傻似的独自发了会儿呆。
而后他忽然叹息一声,又低声呢喃,“颜姐,我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要救他……要是有第二个选择,我还是会选择救他。”
他顿了顿,又皱眉压低声音道:“还有任清冉,他年轻的时候真的就是个废物——若他稍微狠心一点,又何至于跟温近月发展到那种地步?你让我看这么个废物的过往,又是为什么?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你怎么不跟我解释清楚,还有,你到底去哪儿了?我用阴灵罗盘也找不到你……”
当然没人回应他,他没吭声了,独自坐了一会儿,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过去,直到有个东西飞速旋转着,透过窗口飞了进来,最后落在他的眼前盘旋。
温昱愣了一下,看着那盘旋的铜盘,忽然想起什么,又撑着地面起身,踉跄了一下后直接跌坐在了床边,他没搭理铜盘,而是一把抓起谢禅的手。
谢禅掌心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只是流过的斑斑血迹沾得满手都是,就连被子和床头也沾了不少,温昱小心地握住他手,再轻轻捏了一下,那伤口就开始愈合了,没过一会儿就伤痕也跟着消失了。
温昱又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去倒了杯茶水给谢禅清理手心里的血迹,最后再清理他自己的,又催动意念把被子上沾的,地面沾的抹干净,这才脱力似的,跌坐回谢禅旁边。
从前铜盘上颜色痕暗淡,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看不懂的符文沉寂在上面,隐隐透着些死气,这会儿那些符文却隐隐在发着白光,忽明忽灭,异常微弱。
温昱终于回头顾及那铜盘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光,他稍微一愣,不免有些欣喜若狂的情绪。
他勾起唇角,再一摊开右手,那铜盘立马乖乖地盘旋着落到他手上——而后铜盘上的符文竟然开始动了,它们像是活的,所有的符文都艰难地挪动着身躯,与其它的符文擦身而过,到了固定的位置才停下来装死。
等到所有符文都停下的时候,已经汇聚在中心,自发地组成了一个特别的图案,那个图案异常扭曲,一眼看去只让人感觉到脊背发凉,无端有一丝诡异的气氛萦绕在周围。
非要说清楚那图案什么样的话,倒很像是一种令符,从没人见过的令符。
而温昱不知道是,与此同时,谢禅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沧桑又嘶哑的声音,虚无缥缈地重复着两个字,“禅儿,禅儿……”
谢禅有些不舒服,很想开口问他是谁,奈何被鬼压床似的,他感觉浑身都像是瘫痪了,怎么也动不了。
但其实那声音特别微弱,听起来那人好像是没有多少力气,只是有气无力地叫了他几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于谢禅的耳畔。
直到世界归于沉寂,谢禅这才没在意了,又安稳地睡过去。
而温昱这会儿正毫不犹豫地将指尖咬破,滴了滴血在那图案上——那铜盘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剧烈地晃动起来,血珠也被激得跳跃,慢慢地被图案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铜盘经过剧烈的起伏后,重新离开温昱的掌心,盘旋着飞了出去,再次透过窗户消失了。
温昱好歹松了口气,眼里还剩些欣喜,但他看到谢禅的时候,又觉得异常困乏——只是他刚想就势躺一会儿,那铜盘却重新飞了回来,盘旋着停在他面前。
“……”
温昱皱了皱眉,没明白那铜盘是吃错了什么药,只好又滴了滴血在上面——但根本无济于事,那铜盘贪婪地吸收完那滴血后,又兴奋地在温昱面前扭动了一下身躯,然后直接落到了床上,一动不动地开始装死。
温昱咬牙切齿,低声扔下一句,“让你找阴符令,你装什么死?”
铜盘:“……”
温昱有些不耐烦,本来就浑身疲惫,这会儿他简直无力跟它计较了,便多滴了几滴血在上面,瞥见旁边的谢禅,也在他指尖戳了个细小的血洞。
吸收完两人的血,铜盘像是个吃饱喝足的孩子,又厚颜无耻地扭动了一下身躯,重新爬起来,盘旋着飞了出去。
这回温昱怕那破铜盘重新死回来,特地多等了一会儿,但等了半晌都没见它的影子,他这才放松了身躯,心想着不管它会不会死回来,都不再搭理它了。
温昱刚想躺下,但偏头看到谢禅,又有点一言难尽——这小子睡没睡相,抓着被子四仰八叉占了整张床,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容另一个人睡,意义上跟青谊没什么区别。
他迟疑了一下,直接拉开被子,小心翼翼把谢禅往里面推一点,再环住他的腰,然后跟谢禅面对着面,侧躺在了他旁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我是真的累,你千万别动。”
然后谢禅听不见,还因为这句话有了反应,只见他反其道而行之,稍微动了一下,又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抓了个空,再落下的时候,手指就无意间从温昱唇角擦了过去。
温昱:“……”
他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还真会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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