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清政府册立太子的那天,南边贺氏主公称王,加封诸将。消息传到北边,皇帝及新太子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贺氏这么做摆明了是在同他们打擂台,而且把他们摆在和大清同等的地位上。
贺氏已占据半壁江山,清廷不敢再小瞧,派出精兵强将。贺氏既打出“驱除鞑虏,重振汉家威仪”的旗号,自然不会满足现有的地盘。称王大典后,贺氏挥师北上。
双方依据黄河天险展开对峙。
清廷派出的是皇帝的一兄一弟——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以及抚远大将军董鄂氏的费扬古等人。他们也知道,若是黄河失守,贺氏长驱直入,京城危矣。
福全与费扬古等骑马来到黄河边上,见对方军队旌旗如云,兵强马壮,甚至每艘船上都配备了大炮——威力远胜自家的红衣大炮。再见自家被安逸生活磨光了斗志的八旗士兵,不禁感叹:此仗难打。
他们也想不明白,入关数十载,当初如狼似虎杀得明军丢盔弃甲的八旗怎么就萎靡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就算是背水一战,他们也不能败。
几人回去时,心情沉重。
几人的影子完全落入另一边的胤礽及其臣子眼中。胤礽手持望远镜,看得明明白白——都是熟人。一旁的世子,乳名小胖儿的孩童拽着父亲的盔甲说也要看,胤礽无奈,只得抱着他教他怎么用望远镜。
刚一抱,就发觉:孩子又胖了。再胖一点儿,他抱着就吃力了。
北上时,有幕僚提议,将世子留在后方。万一此战有失,也可为贺氏保留一丝血脉。胤礽本来也不想把孩子带过来,但贺小胖儿天生的胆大包天,听见父亲要把他留在后方,偷偷地藏在行李中。等众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贺小胖儿的胆大超出了众将领的想象,也获得了众将的称赞。都说他不愧是他爹的儿子,他爹当年十二岁乘船出海,他现在才五岁就敢来战场。
贺小胖儿神气了一天,晚上被他爹赏了一顿竹笋炒肉。
第二天,贺小胖儿捂着生疼的屁股成了夏王世子。胖小子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爹,能换个称号吗,夏王很不好听啊,世子更难听!”
被他爹回复:我换你个头,爱当不当!
小胖儿觉得,还是当了吧。他不当这个夏王世子,万一他爹被气死了,他可就没有爹了。
小胖儿接了夏王世子的称号。
事后,胤礽询问他,他觉得什么称号好听。小胖儿挠着脑袋说:“吴王就很好,魏王也不错。爹你这个夏王太难听了,下面的下,还是吓人的吓啊?”
在夏王发威之前,贺小胖儿被眼疾手快的将领夹在胳膊下抱走了,其余诸将则是连忙围住夏王,和他商谈战事。
贺小胖儿逃过一劫。
他去找金发碧眼的小伙伴儿玩耍。他这个小伙伴儿即是胤礽帐下一歪果仁的儿子。胤礽在海外数年,赚了不少钱,也吸引到了不少人才,包括听过和没听过的,统统被他带回来,授予官职。
值得一提的是,比红衣大炮威力更强的大炮,就是这小伙伴儿的爹造出来的。
小伙伴儿的爹也在,正在品尝卖相不错的糕点。见到小胖儿,欣喜万分地请他品尝。
小胖儿忽然觉得牙疼。
上一回他没忍住,啃了一口伙伴儿他爹的糕点,牙疼了一天。如今一看到这个,就想起当初的难受。他连忙摇头不要。
伙伴儿他爹面露惊奇,“上帝啊!我的王子,您怎么和您那爱好朴素的父亲一样……跟不上潮流?”
这个是有典故的。
当初胤礽刚到西欧,就被那边做什么都死命放糖的架势給吓到了。那边的人还颇为骄傲地请胤礽品尝,胤礽只抿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他端起茶想漱口,然后就被这能够齁死人的茶给恶心到了。
以前也听说过欧洲这边嗜糖如命,但他没想到是真的能甜倒牙,齁得嗓子疼。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肯碰那边的点心。
胤礽:哪来的土包子!你那是做点心?你那是糖里放了面粉!简直是暴发户的做派!
歪果仁:哪里来的土包子!连糖都吃不了!一看就是乡巴佬!
胤礽&歪果仁:山猪吃不来细糠!
小胖儿也吃不惯那甜腻腻的点心,小孩子喜欢甜,但也不是这么个甜法儿。听伙伴儿他爹嫌弃他,还嫌弃他爹,当即不乐意了,“哦,我亲爱的老伙计!您的点心就跟隔壁帐篷里孙叔叔的刷锅水一样恶心。”
伙伴儿他爹:“上帝啊,你竟然说这么甜美的点心跟那讨厌鬼的刷锅水一样恶心!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用靴子狠狠地踹你的屁股。我发誓~”
隔壁的孙叔叔过来了,“你真是够了!居然敢跟世子这么说话!”
伙伴儿他爹:“哦!老伙计你来了!哦,无所不能的上帝啊!王子他和他每次看见我的点心,都说让我只放一点糖就好的父亲一样,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我得让他们明白,这样的点心是上帝的恩赐!不过在那之前,我得为了一件事跟您忏悔,不过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宽恕您最虔诚的朋友。我要向您举报您帐篷里的仆人,对对对,就是那个高个子的,这个懒货!他每次都得我催着才能我要的东西拿来,上帝啊,这简直是在浪费我宝贵的生命……”
小胖儿听到的:$》@—/??%&$??#的生命!
晕了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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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依据黄河天险,确实处于有利一方,贺氏接连两次进攻,均被打退。
胤礽本身并不善于军事,众将也没什么好主意,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有清廷臣子持节而至。
那清使未带任何武器,渡过黄河,在贺氏将士警惕的目光下,拱了拱手,直言自己奉康熙皇帝命,来与夏王和谈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士们也是清楚的。虽然厌恶他是鞑子朝廷的人,但还是十分有礼地把他请过来,恭候自家主公旨意。
当然,若是自家主公说杀了他,他们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使节也没等多久,就得到消息:夏王召见清使。
胤礽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看看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都打出“驱除鞑虏”的旗号,把皇帝说成“鞑虏”,皇帝还能与他和谈?
要知道,依胤礽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可是最恨别人说他是鞑子的。
他认为大清就是继承大明的正统王朝,是远胜过大明的存在。他认为他虽是满洲男儿,但比汉人还要了解汉学,决不允许旁人说他是异族,也决不允许别人怀疑他学识不够。
他认为他本人能力胜过朱元璋。
胤礽想知道,在他打出那样戳他肺管子的旗号后,皇帝会怎么做。
他摆出夏王的架势,文臣武将分坐两旁,召见清廷使节。
一看,嚯!还是熟人——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是被皇帝点出来的,他压根就不想来这兵强马壮,立志要恢复汉家山河的贺氏。但没办法,皇帝直接点了他出来。作为一直紧跟皇帝步伐的大学士,纳兰明珠只得遵命。
此刻,他正捋着美髯打量着打下大清半壁江山的贺氏君臣。虽然两次进攻都无功而返,但并不是说明清廷就胜了,只是贺氏没有赢而已。m.trip118.com
群臣上奏皇帝,可以借这个机会向贺氏招安。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贺氏两次进攻都没有结果,正是三而竭的时候。朝廷在这个时候给出丰厚的待遇进行招安,再重金拉拢贺氏臣子,总会有一些人动摇的。
当年,同样占据半壁江山的三藩不也是内部生乱了吗。
皇帝并不想招安,但目前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他只能接受群臣的建议,但安慰自己只是缓兵之计。总有一天,要把这贺含章押赴刑场,千刀万剐。
不错,如今已自立为王的贺氏主公,他叫贺含章。
在纳兰明珠看来,贺含章年纪不大,但极有威仪。听说他身体不好,但十二岁就敢出海,积累了大笔财富和不少人才。
清廷现在没有掌握他的弱点,甚至连他籍贯、父母何人都不清楚。
也压根不知道他十二岁之前的事,就好像凭空冒出个人一样。
纳兰明珠看着年轻的夏王,总觉得些许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压下心头的异样,递上皇帝圣旨。
胤礽打开一看,好家伙!皇帝居然要招安他!
给出的条件也十分熟悉,对,熟悉。
清廷承认他为夏王,给他发俸禄。两广为夏王封地。皇帝还会把六公主和硕纯悫公主嫁给他。
当然,条件是他们剃发易服,向清廷称臣。
……都已经打到黄河了,还说把两广给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连两广都没打下来呢!
前面的暂且不算,看到最后一条,胤礽简直瞳孔震惊:造大孽啊!
他也懒得再看这所谓的圣旨,直接撕碎。
纳兰明珠大惊:“王爷这是何意?”
胤礽相当光棍,“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不接受他的招安,也不会接受和谈。要么我身死魂灭,要么你大清降下黄龙旗,向我投降。否则,绝不停手!”
诸将也都纷纷出言,“你杀我汉家百姓,夺我汉家河山,这笔账迟早要算的!”
“说什么招安,我们绝不招安!”
“对,要么我等战死沙场,要么打入京城!再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一时间,王帐内群情激愤。
纳兰明珠却还是不慌不忙,“诸位,当初战乱,有死伤在所难免。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朝天子圣明,百姓安居乐业,何必再起战火,生灵涂炭呢?如今皇上愿给诸位封以官职,还会把公主许配给王爷,以后王爷与皇上就是一家人了,王爷还有何忧虑……”
有将领哈哈大笑,“纳兰大人这一张嘴还真是厉害啊!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你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就把我百万汉家百姓的死难说成在所难免!敢问纳兰大人,你说的百姓安居乐业是你看见的,你看不见的地方呢?就当不存在吗?!”
“说什么一家人,当年你们和吴三桂那个狗贼也说是一家人?结果呢,吴三桂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他吴三桂左右摇摆,罪有应得,但你们,不过是想糊弄我家主公!”
“你当然想着息事宁人,但我等却记着当年的血债!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过了许多年又如何,青史会记得,老天爷也会记得!”
诸将气得脸红脖子粗,谁也没料到这官员脸皮这般厚,那动辄屠城、杀害无辜百姓的禽兽行为竟然被说成在所难免。
在所难免,好一个轻飘飘的在所难免!
说得好像当初无数百姓的苦难都不存在了一般。
胤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纳兰明珠,“大学士,你可以走了,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拿你来祭旗。”
纳兰明珠胡子抖了抖。
胤礽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主子,要么我死,要么他死,否则我贺氏军队绝不停止北上!”
帐下众人皆起身跪拜,“我等誓死追随夏王!”
四目相对,纳兰明珠的脸色止不住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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