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宛城（二）
“听说张泉扬言要派人去雒阳甄家提亲？”
营地灶旁，小乔候着即将出锅的炒菜，压低声音与身侧的姐姐聊起甄宓的事。
“甄宓已经表明拒绝的态度，张泉还这般死缠烂打。”大乔不住地摇头，“这事啊，幸亏张绣没有出面，否则甄宓应对不了，夫人甚至主公难免下场。”
“甄宓这一路不施粉黛，还被人盯上，当真……”
小乔忍住没将“倒霉”二字说出口。以前对甄宓不了解，只知道一些情爱纠葛，但出行以来，身为唯一的女议郎官，甄宓在处理文书的过程中，以精细和高效的表现赢得了包括刘晔、诸葛亮在内的一众文官的认可。
可遇上这种事，旁人只会轻飘飘地来一句：美色误人。
大乔道，“与是否施粉黛有何关系？无非是觉得一介女子，好拿捏罢了。”
“好在有主公和夫人顶着，尚香也在帮衬，我们只能在生活上将她照顾的更妥帖些。世道艰难，砥砺前行罢了。”
小乔忽然想起在凉州的绮玲。
这次外出独立主事，遇到的困难肯定不少，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
同行的曹敏有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思索间，菜已装盘，小乔将它们放入食盒，与大乔一人拎两个，分别往吕菁、貂蝉的营帐走去。
进入大帐，除了吕菁、蔡琰，还有一名随侍的蒙纱婢女。本来蒙纱婢女有三人，但吃饭时往往只留下一人。
而其中一名婢女，又与另外二人不同。因为小乔曾留意到蔡琰眼神中偶尔显露的情愫。
比如，留她一起用膳的频率明显高于另外两人。
关键是，吕菁就在旁边冷着张脸，虽面上透着不悦，但依旧顺从安排。
似乎，这屋内之内，有些不为人道的秘事。
将碗筷摆在婢女的桌案上，小乔对上婢女的双眸。眼睛和吕菁好像啊~
小乔忽然联想到废后徐翎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至于不至于，肯定是自己想歪了！
将所有浮想通通赶出脑袋，小乔闭紧嘴巴，退出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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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午后两人在营地内漫步消食。接连几日被雨水洗净的天空，格外干净。
蔡琰道，“为什么那么很讨厌冉静？”
“难道我应该很喜欢身为替身的她吗？”
当吕菁扮作婢女时，眼见极为相似的人代替自己与妻子亲近相处，虽然是出于政治需要，但总不能指望她看地很高兴吧？
何况冉静作为宠姬与徐翎那点事，只要联想到，她就做不到对冉静毫无芥蒂。
再说了，忙碌完各自的事情，好不容易两人独处时间，吃饭的时候还要多一个陌生人，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不管过往如何，她自冷宫出来为我们做事，都是按要求扮演好你的角色，未出差错。她注定不能在人前居功，甚至巡猎结束后亦不能随意在人前出现，我感激她，故待她更为敬重。”
吕菁不接话，又走了一阵，才道，“夫人说的是，我肤浅了。早就知道成见是座大山，没想到我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蔡琰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中带着无尽的温柔，“长路险阻，你我相伴。”
回到营帐，刘晔、诸葛亮、甄宓都等在外面。
“何事？”
刘晔交上一份文书，怀疑张绣麾下偏将胡车儿可能在剿灭山匪之后，在归城途中洗劫了几家百姓，用他们的头颅冒领军功，共二十六人。
胡车儿，吕菁记得此人。据说张绣降曹时，喜欢此人骁勇，曾亲手将黄金赐给他，加深了张绣对曹操的不信任。在后来张绣的反叛中，胡车儿也是击杀曹氏大将典韦的重要力量。
吕菁道，“可有活口指正？”
刘晔道，“没有，但县衙的卷宗中记载这几家的灭门日期，对得上。去年小暑那天，胡车儿上山剿灭所有匪徒，翌日下山返回宛城，就在那天傍晚，几家人出事。”
蔡琰表情很凝重，“县丞可有查探？”
刘晔道，“查了，结案说是山匪干的。但也在那一日上午，功曹与差役去挨家挨户通知要参与修路的时间，确认每家服役的人，并将此事记录在卷宗内。另外，死状记载，男子皆被枭首。”
也就是说，通知村民服役的卷宗和县丞查案的卷宗时间矛盾，出现了明显的疑点。
刘晔道，“大将军，此案要彻查吗？”
吕菁右手食指揉捏着拇指，忽然笑道，“是谁发现的？”
“我。”
诸葛亮直视吕菁的双眸，似乎在说，你敢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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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人命总是最不值钱。
胡车儿的案子吕菁安排专人去查，甄宓却是为另一个案子而来。
博望县送来消息，从北而来的道路旁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发现一具少年的尸体。身上没有财物，亦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另外，张泉留在博望县的人，以县尉暗自与刘表有私为由，夺了他的军权，并认定他是刺杀贾穆案背后的主谋，将其投入狱中用刑。
“县尉姓蒯，名利，是刘表麾下重要谋士蒯良、蒯越的族人，由贾诩举荐给张绣。这件事，被张泉带回宛城的贾穆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这小子，做事莽的很啊~”
吕菁与蔡琰对视一眼：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更不平静。
“启禀太傅大人，营外有人求见，自称顾雍。”
向来淡然处世地蔡琰，瞬间双眼放光，“快请他进来。哦，不，我亲自相迎才对。”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顾雍是谁？
吕菁感觉听过这个名字，却又觉得非常陌生。管他，跟出去再说。
一路走到营地入口，蔡琰都没想起向吕菁介绍顾雍其人，足见其兴奋。
营地外，一个山羊胡须的男子，身穿墨色常服，头戴高山冠，与吕菁易容乔装的儒生打扮有几分相似。在看到蔡琰的时候，露出微笑，又在吕菁出现后，嘴角压了下去。
“师兄！”
这一声呼喊，唤回吕菁多年前的记忆。
是了，吕菁九岁那年，在驿站与蔡琰初相逢，那时的顾雍十六七岁，就站在蔡琰身侧。太多年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吕菁几乎忘掉他的存在。
“昭姬，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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