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死后做鬼的那两年，宋惜月在白娇娇的身上不止一次见过这块暖玉。
因为成色堪称一绝，白娇娇不止一次同人炫耀，这是她生下孩子后不久，顾浔渊送给她的。
送给她的……送给她的……
宋惜月的手几乎颤抖着将那块暖玉握在手里，心中一阵接一阵地泛着细细密密的痛楚。
原来，前世贺兰隽并不是一走便杳无音讯了。
是她错信顾浔渊，这才给了他机会截断了贺兰隽送来的所有消息，甚至将贺兰隽费了大力气为她寻来的好东西，都送给了白娇娇！
前世她便做了一回蠢货，今生便绝不能再心软！
如此想着，宋惜月仔细地将暖玉收进了一个檀木匣子中，随后再次拿出了刚才没有吃下去的药。
“小姐，”碧玉匆匆跑了进来，再次打断了她吃药的动作，道：“芝云让人来说，絮儿那边有消息了。”
一听这话，宋惜月立刻站了起来：“她可说了情况如何？”
碧玉摇头：“芝云说要见了您才能说。”
闻言，宋惜月当即就将吃药的事抛诸脑后，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应当是絮儿查到了什么，芝云才会如此谨慎。”
“青玉，你留在栖霞居，若是有人来寻我你便想办法打发了，碧玉、墨玉，你们随我一道。”
说完，她抬脚就往外走去。
她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絮儿一定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否则芝云大可以直接将消息送到她的手里，不必请她过去一趟！
出了府，宋惜月坐上了去百草堂的马车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碧玉你替我记着点，一会儿出了百草堂，我们去忘忧坊一趟。”
“是！”
贺兰隽让芝云转交的信上说，在忘忧坊给她留了点东西。
这两日忙着等朝廷对顾浔渊的发落，倒是险些将这件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宋惜月又想起了那块暖玉，心中又是一痛。
以贺兰隽的性子，前世离开盛京之后便杳无音讯，连她的信都不曾回复，她前世竟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对，甚至还暗中怪过他不念旧情。
如今一想，宋惜月觉得自己前世当真是个蠢货！
马车在百草堂的后门停了下来。
乔装打扮过的芝云等在那里，上了马车后，马车又朝着忘忧坊的方向驶去。
一上车，芝云便摘掉了头上的兜帽，脸色无比严肃。
“小姐，絮儿那边有线索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盒子，送到了宋惜月跟前：“这是她托人送回来的东西，信件也在里面。”
“属下斗胆，已经拆开看过，请小姐恕罪！”
宋惜月没忙着说话，而是接过了那个细长的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狼首木牌，地下压着一封信。
宋惜月将信拿出来看完，面色顿时凝重了不知多少。
“絮儿可有说，消息有多少分可信？”宋惜月严肃地看着芝云。
芝云没有抬头：“絮儿为人谨慎，只有确认的消息，才会禀告主子。”
也就是说，絮儿查到的消息，基本可以断定是真的。
宋惜月倒吸了一口冷气，从细长木盒中，将三个狼首木牌都取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马车桌案上。
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个个拂过上面。
许久后，宋惜月轻笑了一声。
“白娇娇，竟然是山族遗孤……”
大泽与南境百族打了十几年的仗，最初那些年，几乎都是被南境百族联军压着打。
他们战术猥琐，擅长偷袭，又熟悉周边山势，几乎每一次都给南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宋家军驻守南境之前，南境驻军挡不住百族联军，短短两日就被连夺三座城池。
百族联军破城而入后便烧杀抢掠，屠戮百姓。
山族便是当年，带头屠城的部族！
屠城消息传来，举国哗然，镇守西北苦寒之地的宋家军领命挥军南下，以肉身筑防线，拿性命将被夺走的国土一点点抢了回来。
从那时开始，宋家军便彻底驻守南境，将百族联军挡在了防线之外！
“小姐，山族当真是宋家军灭的吗？”沉默许久后，芝云低声问道。
传闻中，宋家军之所以能抗衡百族联军，便是不知用什么办法，将最强悍的山族给灭了族。
若是如此，白娇娇与宋惜月之间，只怕仇恨更深。
听了这话，宋惜月拿起一个狼首木牌，道：“不是。”
“……”芝云震惊。
一直默不作声的碧玉这时道：“当年山族屠城之事传开后，周边各国都谴责南境百族残忍嗜杀，对南境王族发出了追讨檄文，甚至隐隐有联军之势。”
“南境王族碍于压力，便宣布将山族从百族联军中剔除，但周边各国还是没有撤回追讨檄文。”
“而后不过两三月，便传出了山族被灭的消息，各国这才撤了追讨檄文，因此，军中一直都有猜测，灭山族的其实是是南境王族。”
听了这话，芝云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如此，宋家只怕是成了他人的挡箭牌。”
“外间早有传言是我宋家军灭了山族，但我宋家军从未领过此功，也曾数次明言，不是我们干的。”
宋惜月换了个狼首木牌，仔细端详着，缓声道：“只不过我大泽与南境百族本就仇深似海，即便我们否认了此事，外人也是不信。”
“时间久了，我们也不愿意过多解释了。”
“那山族丧尽天良，当年带头连屠我大泽两座城池，连襁褓婴儿都不曾放过，他们灭族本就是报应，何怪他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目光深深地看着狼首木牌。
她一点也不怀疑顾浔渊知道白娇娇的真实身份，
但是她十分好奇，陛下拿顾浔渊制衡她宋家的时候，可曾知道顾浔渊的心上人，是山族遗孤？
想到这里，宋惜月不由得有些可惜。https://www.trip118.com
山族灭族太早了，宋家军当年都来不及多了解他们，他们就死得干干净净，以至于连宋家军都不了解山族。
“絮儿信中没有说如何验明山族人的身份，”宋惜月看向芝云：“你可有头绪？”
芝云摇了摇头：“关内对南境百族知之甚少，絮儿那边还在查。”
听了这话，宋惜月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顾知礼幼年时那双带着蓝色的眼眸。
“让絮儿打听一下，山族人出生的时候，眼睛是否为异色。”
说完，她顿了顿。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生出一种自觉荒唐的怀疑。
或许顾浔渊驭狼作战的背后，真正驭狼之人，是白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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