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勒斯的名字在那本大部头中排到了第一页的第六位,随之增长的还有她在黑魔法防御研究会所有成员心中的份量。
弗林特说:“你的能力帮你赢得了他们的尊敬。”
但塞维勒斯并不赞同,她得到的才不是尊敬,而是恐惧。恐惧是在短期内建立威信的最好方法,塞维勒斯靠着她面无表情的强力钻心咒,让研究会里的所有人都害怕她。
弗林特自己也这么说:“你当时在格斗台上用钻心咒的表情至今仍让我胆寒。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能成为最小的食死徒了,你拥有比我们更强大的内心。等着吧,我也不会停滞不前,明年最后一场格斗俱乐部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
塞维勒斯不知道弗林特心中想的是什么。至少从表面上看,他没有因为这次格斗与塞维勒斯产生龃龉。塞维勒斯自认为在格斗之后立刻给他提供缓和疼痛的魔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这个学年最后那场格斗俱乐部,塞维勒斯也不会放松,她绝对要保持她最顶峰的姿态,一举登上第一名的位置。
——逃离贝拉的指导,是塞维勒斯现如今最为迫切的希望。为此她会不断地努力。
当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的时候,人对时间的流逝会产生一种钝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圣诞节竟然已经到来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留校申请单发给塞维勒斯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你回家吗?”斯拉格霍恩教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
回家吗?塞维勒斯当然想,但她却不能,“不了,我申请留校。”她拿出羽毛笔在申请单上签了字,并顺着表格往上看。没想到这一个年级的斯莱特林,竟然只有她一个人要留下来。
“斯莱特林今年留校的人是不是特别少?”塞维勒斯问。
“是很少,准确地说,今年只有你和一年级的肯尼斯两个人。”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申请单塞进了袍子里,拍了拍塞维勒斯的肩膀,“我本以为你不会签字的……”
塞维勒斯低下了头,她当然不想签字,谁会不想回到温暖的家呢?但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而且回家之后会有很多未知的情况,她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托其他教授照看你们俩,这个圣诞节假期我也不在学校里。”斯拉格霍恩教授说。
塞维勒斯点头表示感谢。其实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不在都没有什么影响,穆尔塞伯他们不在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跟屁虫监视者,她就能在霍格沃茨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到了晚上,塞维勒斯问莉莉:“你圣诞节要回去吧?”
“嗯,要回的。我姑姑一家人都要来我家过圣诞,爸爸妈妈叮嘱我一定要回家。”莉莉回答,“那你呢?你也要回去的吧?我听西里斯说,这个圣诞节估计没多少人留校,肯定没人会管你的。”
“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圣诞节假期,布莱克家和马尔福家要联姻啊。这两个家族在纯血家族中间很有声望,而且在魔法界的关系很广,去参加的人会特别多,所以会是场非常盛大的宴会。”
难怪这次斯莱特林只有两个人留下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应该也是要去参加婚礼。
“所以你回去吗?”莉莉追问。
“不了,不回去。”塞维勒斯说,“我那两个魔法学习得还不够好,格斗的技术也要每天练习,回去的话连魔杖都不能使用,会很不方便的。”
“啊……”莉莉失落地把脸蛋埋进枕头,“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分开。”
塞维勒斯压了压眼前的枕头,让莉莉的鼻子露出来能好好呼吸,想到分开她当然也不舍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没关系的,圣诞节后我们不就又能见面了么。而且你回家的话,就去帮我陪陪艾琳吧,告诉她我一切平安。”
“好,”莉莉点点头,又靠近了一点,搂住了塞维勒斯的腰,“我会把你告诉我的事和艾琳说说的,还得让佩妮去和本杰明谈谈心。本杰明这个学期沉默了好多,他心里也不好受。”
“嗯,帮我好好开导他。”塞维勒斯揉了揉莉莉的头发。
虽然她早已让莉莉好好和本杰明说明情况,但他还是没能从枷锁中逃脱。在走廊上偶遇的时候,他在人群中总是默然不语。塞维勒斯在和他不经意的对视间,才能看到其中满满的关切和隐藏不住的疲惫。https://www.trip118.com
他从没有试图来找过塞维勒斯,但他一直在那里默默地给予他的关心,托莉莉带来各种各样的点心。
这让塞维勒斯感受到了亲人间的爱。所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塞维勒斯心中也不好过。佩妮应该能帮忙的吧,她和本杰明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告诉他,我们一直在努力,伏地魔肯定会失败的,我和梅琳达都会安全的。”塞维勒斯自我安慰一般地补充道。
伏地魔到底给多少人造成了枷锁,他们在挣扎、在团结,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最终伏地魔会被这股力量所反噬,从而走向失败的深渊。
为了成为这股力量中一份子,塞维勒斯不想放松自己。在假期中间,因为没有了课程,她多了很多的练习时间。盖勒特也调整了每日学习的时间,让塞维勒斯不断调整她的魔法。甚至他还会和她练习一会儿格斗,这让塞维勒斯的格斗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
终于,在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塞维勒斯完全挡住了盖勒特的摄神取念。
“你没有让我失望,塞维勒斯。”盖勒特坐回了椅子上,显得有些疲累,“你已经能完全阻挡我查阅你的记忆。”
百分之百的阻挡,今天盖勒特用了十几次摄神取念,都没能在塞维勒斯的记忆里翻到和《哈利·波特》这本书有关的其他信息,这让盖勒特又欣慰又失落。
“但还不够。”塞维勒斯说。
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完全把盖勒特的思想入侵阻挡在大脑之外,但她还不能做到既放任盖勒特的思想入侵,又能将她想要呈现给盖勒特看的记忆和情绪释放出来。
“已经很快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盖勒特说,“接下来的时间把大脑封闭术的练习换成半个月一次,其他的时间用来练习摄神取念。”
摄神取念这种咒语,初学的巫师会显得很粗暴,会给被施咒人带来头晕脑胀的痛苦。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塞维勒斯如今已经能很好地把握施咒的尺度,但她仍然在盖勒特那里讨不到甜头。
“摄神取念!”
带着明确的目的——看看盖勒特战败那时的记忆——塞维勒斯随着咒语冲去了他的脑海,但她并没有看到她想看的。
她看到的甚至是根本没发生过的虚假的记忆,在这记忆里盖勒特斜倚在桌子边,正面对着她说着话:“那本书里怎么写我和阿不思的?你还记得吗?”
像是被将了一军,塞维勒斯无语地从盖勒特的脑海中撤出,说:“我不记得怎么写得了,我只记得你们关系不好,你被关了起来。”
“关在哪里?纽蒙迦德?”盖勒特好奇地问。
“应……应该吧。”塞维勒斯确实不记得了。
“纽蒙迦德曾经是我的地盘,没想到书里的我最后被束缚在了自己打造的笼子里,太悲哀了。”说是这么说,但盖勒特完全没有悲哀的样子。接着他又笑着问:“你想知道我现在为什么退隐?”
“嗯。”
“哈哈哈,这多简单。用你们邓布利多教授最爱说的那个词就能解释——爱。我和阿不思曾经志趣相投,但我比他激进得多,所以我们在之后走上了不同的路。我们斗了那么多年,在被打败后的那一晚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呢。当然我首先要强调我至今仍然不觉得我的想法是错的,如果没有阿不思,我肯定会继续去完成我的想法。但放弃之后,我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舍才能有得。”
在追求权利和力量的过程中悬崖勒马,塞维勒斯不得不佩服盖勒特的自制力。
“好了,来,继续来,我教你对一些意志顽强的人怎么用摄魂取念……”盖勒特说。
再投入到练习当中,一天很快就回去了。第二天学生们纷纷返校,莉莉晚上再次披着隐形衣溜进了塞维勒斯的宿舍。
这次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裹。“这是艾琳阿姨让我带给你的,”她打开,踮着脚把里面的校服抖开,“是校服和衣服,她说你现在长的快,衣服肯定要常常换。确实诶,你看你又长高了,裤子腿都短了。”
塞维勒斯低头一看,脚踝果然露在外面。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接过莉莉手中的校服,塞维勒斯翻到内衬,果然是熟悉的味道:一个大大的爱心和一句“塞维勒斯是最棒的”。
“阿姨说,她相信你一定能做的很好。”莉莉说。
“我会的。”塞维勒斯郑重地说,“我现在的大脑封闭术已经很熟练了,只需要再练习一段时间,就能达成目标。”
“那你是不是能教我了?”莉莉惊喜地说。
“嗯。”塞维勒斯早就做好了准备。
“太好了,我也要变得更加强大起来。”莉莉握着拳头说。
“从这周五晚上开始吧。”塞维勒斯建议道。这并不是不仅仅是简单的教莉莉魔法,所以塞维勒斯觉得应该多留点时间给双方。
“好!”莉莉用力点头。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周五那天塞维勒斯在课上都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前世的今生的所有的记忆如同麻团一样在她的脑子里闹腾。其实小时候有好多事她都记不清了,可那些带给她痛苦的记忆就是一道道疤痕,只要揭开仍然会流血。
到了晚上,莉莉才刚一进房间,塞维勒斯就说:“我先教你摄神取念。”
“啊?”莉莉的隐形衣都还没完全脱下来,“这,这么着急的吗?本杰明又托我给你带了点心,不如先吃一点?”
她将隐形衣解了下来,把油纸袋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的三明治是塞维勒斯喜欢的口味,还有被烤得微焦中间装了蔬菜夹心的软欧包。她说:“你今晚没有吃晚餐,本杰明注意到了,所以让我给你带点这个填肚子。”
“谢谢他了。”这时候塞维勒斯才注意到自己是有点饿,这一天她想得太多,饭也不怎么吃得下。现在事情还没完,她喜欢的三明治也是一样吃不下的,“我现在还不饿,我们先练习,之后再吃好不好。”
莉莉点头:“也行,那我们开始吧,我要做什么?”
“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魔杖要对着我,念咒语‘摄神取念’。记住你要放任自己的思想和咒语一起进入我的脑海,接着你要根据你想要知道的事去寻找你要激发的情感。这些情感会把记忆引出来。”塞维勒斯说道。
“好,”莉莉说,“我来试试啊。摄神取念!”但她的咒语没有发生任何作用,塞维勒斯甚至都没感受到任何的入侵感。
“你要放松,要有意识地跟着魔咒。你能感受到魔法的气息吗?”塞维勒斯问。
“能感受到,但我不习惯,”莉莉挠了挠脑袋,“我放不开,总有一种自己的思想要飞走的感觉,很恐慌。”
“你是它的主人,莉莉,你可以控制它。”塞维勒斯说。
“我再感觉一下,”莉莉说,“我觉得能行,真的。”
莉莉又试了几次,魔力的消耗让她气喘吁吁的,但她终于能控制她的思想了。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视界变得很奇妙,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碎片。通过碎片她就能看到周围的任何事物。而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像是一团黑雾,她不敢进去……
撤回咒语的莉莉从那种状态里猛然抽离,她喘着气说:“我,我还是有点害怕。”
“不要怕,”塞维勒斯说,“去看你想看的就好。”
“明天吧,明天。”莉莉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这魔法的消耗真大,我好累啊。你也休息嘛,吃点东西!”
“好吧……”想送出去的记忆没能送出去,塞维勒斯心里那个石头还是没能沉下去,甚至在心里堵得更难受了。
大脑封闭术发动!只有让自己变成了一具空壳子,才能把东西吃下去!
塞维勒斯本以为自己第二天能送出去的,但是一天又一天过去,莉莉的摄神取念每天只能进步那么一点点,从没有真正的成功过。
可塞维勒斯又不能催,特别是莉莉自己都嫌自己慢:“唉,我怎么变得这么笨,守护神咒练不好,摄神取念咒也练不好。”
没办法,塞维勒斯只能安慰她:“不慢了,本来这就是高级魔法,你还只有三年级。”
“你也是三年级啊。”莉莉控诉般地说。
“那换个方向想,”塞维勒斯说,“每个人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可能这个魔法和你的契合度比较低。你别的魔法不是学得很快么。”
“也对,”莉莉摸了摸下巴,“我最近在那本《艰深魔法实录》里看到了不少咒语,虽然很复杂很长,但我学得挺快的。”
“都是什么样的?”
“很奇怪的咒语……比如让所有坩埚都长出六条腿……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塞维勒斯看了眼自己那可怜的坩埚:“不了,还是不要了吧。”
又过了半个多月,莉莉慢慢地与摄神取念咒磨合,终于成功地进入了那片幽深的黑雾。黑雾的那边仍然是一片黑暗,她在这片黑暗里徘徊,只觉得四周都是坚冰,没有一丝情感的气息。
忍着脑袋快要炸开的疼痛,塞维勒斯放开了自己压抑着的感情。从哪里开始呢?从最美好的那段开始吧。曾经的她童年生活也曾有美好的瞬间。
黑暗中的莉莉仍在摸索着前进,突然她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明明是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她就是能理解其中的含义:“阿莲,不要站在水边,听话。”
刺眼的白光一闪,莉莉的眼前已经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水中的鹅卵石清晰可见,银色的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女孩蹲在溪边,三岁左右,肉乎乎的小手想要触碰水,但又不太敢。
“想抓鱼,妈妈,我想抓鱼。”女孩指着水面看向那边的女人。女人和女孩一样,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
她头发被红绳子扎了起来,因为洗衣服的动作落在了肩侧。她和莉莉在旅游时见过的一些人有类似的五官,但她比那些人都美。莉莉觉得她像溪水,清澈而又温暖。
“鱼还小哦,抓了它们的话,它们的妈妈会难过的。”女人把手中的衣服拧干,放进了旁边的竹篓里。她朝女孩招手:“走,该回家啦。”
“我不喜欢回家,”女孩嘟着嘴说,但还是跑向女人,投入了她的怀抱,“我不喜欢爸爸,我们不可以自己住吗?我只想和你和弟弟一起住。”
“嗯……其实我也不喜欢爸爸,不过现在还不能走啊。阿莲以后要去读书,走到山外面去,这样你就可以自己住了。”女人把竹篓背起来,然后抱起了女孩。
“那我肯定好好读书,到时候和你们一起住。”女孩搂着女人的脖子甜甜地说。
她们走进了一片百合花田里行走。远处是山,隐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莉莉想跟着她们,可一迈步,她就到了另一个地方。她站在了一个很破旧的院子里,面前的房屋已经有些年头了,看着像是用土堆起来的。屋檐下还挂着几串辣椒和大蒜。反正都是莉莉没见过的品种。
天上下着绵绵的小雨,那个三岁的女孩长大了,好像是五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灰布衣,就站在雨里,直勾勾地望着里面。
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灰衣服的男人,满脸通红,像是喝醉了酒。歪歪扭扭地走出来,重重地打了女孩一巴掌,嘴里还喊着:“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妈妈都是被你害死的。”
莉莉一下子气头就上来了。女孩的脸都被打肿了,眼睛里含着泪水都不敢掉下来。这样打小孩可太过分了吧!她想去阻止,但她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我,我没有害死妈妈。”女孩哽咽地说。
“你还顶嘴!”男人气急,又狠狠甩了女孩一个巴掌。
女孩倒在了地上,无声地呜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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