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薄司寒把薄风要处理孟颖艺的消息告知周然,他让周然自己做决定。
周然将车开到河堤,吹了一整夜的风,等到天亮,他坐进驾驶室,一脚油门直奔孟颖艺家里。
他不打算带她走。
而是亲自把她送到薄家认罚。
惩戒结束后,孟颖艺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没一处地方可看,她被送进了医院,最终鉴定结果为三级重度毁容。
“国内的整容技术有限,不能做到百分之百还原容貌,而且植皮过程也会非常痛苦。”
主治医生感到非常抱歉。
孟颖艺听着医生宣判死刑,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而安慰周然。
“医生说的是不能百分百还原,又不是不能还原。万一我做过整容手术以后变的更美了呢?周然,到时候可该你紧张了。”
她乐观又坚强,连周然都自叹不如。
但那些都是孟颖艺强撑出来的。
某一个时刻,周然出病房到医生那里去拿报告,中途想起手机没拿,又折回来。
孟颖艺趁他出去那半会儿,竟躲在卫生间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周然站在门外,失去了推开门面对她的所有勇气,背靠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无力到了极点。
“颖艺当时答应我,她跟我回去,我知道她心里做好了准备,很心疼她,真想让自己去承受她面临的一切,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后来亲眼看到她被烙铁烫,我的心也好似在油锅上煎熬似的,整个人都要疯了,但还得假装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那天她躲在卫生间里哭带给我的震撼啊。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你五脏六腑里大片大片的撕扯,像是一瞬间毫无预警的掉入一个黑洞,你连挣扎的力气都可以省了,一点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我以前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有这么心痛的时刻。”https://www.trip118.com
当一切结束后,也就是苏语鹿离开北城的第三天。
晚上,薄司寒陪着周然,坐在街边撸串。
点了一件“大乌苏”,十二瓶,均价一瓶十块。
这东西,从前压根不会出现在薄司寒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有时候薄司寒也觉得的挺好笑的,周然和苏语鹿一直都在拉低他的消费品级,他还老跟他们混一块儿。
知道周然这两天心里不好受,薄司寒从抽出一瓶酒,用筷子轻轻往下一磕,撬开瓶盖。
亲自递到周然手里。
随即,抽一张粗劣的纸巾,从容揩去刚才涌到手上的啤酒沫子。
“怎么说服她的?”
“我跟她都知道跑不掉的,要真是老爷子要拿她祭刀,她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
周然神色颓然到不行,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红了眼眶。
他用手背抹掉那点儿男人软弱的眼泪,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拽起衣袖,呼啦抹了把嘴。
薄司寒抬眼静静的瞧着他。
曾经的榆木疙瘩,也有了七情六欲,这副样子,哪还见得一个特助该有的冷静机智。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犯得着?
话虽然这么说,薄司寒左右打量了一眼周遭环境。
现在他穿着价值几百万的精致西装,坐在街边腿打不直的邋遢环境里,陪着周然吃着人均50元的自助火锅。
还得听周然倒吐水,大谈心痛。
薄司寒差点就想对着周然翻白眼了,要知道他的每一分钟都是按万计算的,竟陪着他干着这些没品的事。
简直是脑子进了水。
但想归想,他却依然选择陪着他。
不为别的,可能就是因为……周然是他自己人,这件事说白了是因他而起。
他不想让周然把心事憋在心里,闷出病来。
他得陪着他,不能让他出事。
很快,周然喝完一瓶酒,抱着头,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最后放声大哭。
哭的两眼猩红。
他的哭声引来了周围人的频频瞩目,薄司寒察觉到目光,怕被人认出来,赶紧拿手遮脸。
真是丢脸死了。
周然嘟嘟囔囔:“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她。”
薄司寒脸上有了些微动容,垂下眼睫,轻声说了一句:“我会记得你们两个今天做出的牺牲。”
周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完全把他那句话擦了耳旁风。
指着桌上的啤酒:“老板,你为什么不喝?”
薄司寒见他明显是喝高了,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敢命令我?”
周然借着酒劲对着他拍桌子:“老板,你他妈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薄司寒见他借酒嚣张,脸上的表情甚是不爽。
死人看了都晦气。
只听得“啪”的一声,薄司寒把一个玻璃酒杯拍在桌上,用酒瓶子倒了一小杯。
他举起酒杯,看了一眼杯子里的东西,一个素来有洁癖的人,连眉头都没皱,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周然呆呆的看着杯子里的金黄液体一点点的消失,半是清醒半是迷糊,最后竟跟个傻子似的鼓起掌来。
“还是老板厉害!老板赛高!老板再来一瓶!”
薄司寒脸上仇恨值直接拉满。
我cnm再来一瓶。
周然这泥腿子为什么不去死。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这东西吞下去。
*
周然喝得烂醉如泥的直接下场就是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
苏语鹿刚好今天回北城。
等他揉搓着僵木的脸,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都快错过了航班时间。
瞬间吓的魂飞魄散。
一边急吼吼的跳起来拢裤子,一边用耳朵夹着手机给薄司寒打电话。
“薄先生,我现在就去机场接苏小姐。”
薄司寒人已早就到了机场出站口外,他的黑色豪车像一只高贵的黑豹一样卧在街的对面。
人靠着车门,漫不经心的听着周然向他抱歉。
然后,听的电话里发出一声惊叫:“艹,车钥匙呢?车钥匙呢?”
薄司寒散漫地把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风口风很大,打火机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完整的火苗:“我已经在机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持久的沉默。
薄司寒没兴趣再跟一个宿醉的家伙多费唇舌:“今天不算你旷工,放你一天假。但昨晚你吐我一身报废的西装,购置费从你工资里扣。”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湛蓝的天空中,飞机一架接一架的飞过,拉出深深浅浅的白线。
出站口的感应门时开时闭。
旅客匆匆,人流如织,一波又一波从门内出来。
再度打开不知第几次时,苏语鹿走了出来。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松弛优雅的叼着根烟,慵懒的玩着一个打火机。
他个子高,身材比例好,把长大衣撑的别有一番韵味。
引得每个路过的旅客,都忍不住侧过头来多看他两眼。
而语鹿看到他,心里没来由地升起许些不知名的情绪,总感觉……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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