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曦师兄啊……”难得竟见到越琼田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像是对那石台上的男子有些忌惮。朱大一问,他又叹了口气,“是玄绯阿姊的同修师兄啦……朱大哥,咱们不说他好不好,这人嘴巴不饶人,又总是凶巴巴的,难为玄绯阿姊受得了他的脾气!”
朱大嘴角扯出一个笑:“左右在下也不认识他,你不喜欢,就不问了。只是你家里不是与玄门交好?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越琼田立刻咋舌:“打招呼?我溜还溜不及呢!等下说不定玉完城也有人要来,不躲得远远的,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被姑姑押在静心堂面壁思过了……哎,朱大哥,你的帽子借我挡挡!”他伸手就要去抢朱大头上的帏帽,朱大一把摁住,死死不让:“不成,这是我的!给了你我的脸怎么办!吹了风留了疤我还怎么讨媳妇儿!你要戴,自己找赤明圃的人讨一个去!”
他严防死守,越琼田抢了半天竟没能得手,只好罢了,胡乱拨弄了两下前额垂发自欺欺人,就又扯了朱大的袖口,兴致勃勃道:“走,去看看玄门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你不是要躲……”朱大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拖着走了,只能咽下去后半截。一手扶了扶帏帽,跟着他穿过人流,往到玄门石台之下。
石台之上,数名男女弟子各压阵脚,倒是再无一点路上嘻嘻哈哈之态,皆是端庄。玄曦负手略站了一站,待台下声浪稍平,开目四下望过一圈,抬袖轻拂,流光开阖,身前赫然现出一张石瑟,玄黑如暗流深凝,瑟身却有无数金光点点星星,天阳照耀之下,恍然夺目之极。便听他悠然道:“此瑟名为静川,乃是本门长老夜菱歌亲手祭炼而成,孕五音妙化其中,生玄水之性。今日此瑟求主,凡欲问者,可前来一试玄门音阵,先破阵者得。”说罢,五指微舒,隔空拨弄。只闻一音乍起,又如敲金断玉。静川瑟上诸弦皆动,无风而走,刹那石台之上气氛陡变,压下一股极肃之威。即便眼前所见并无什么不同,但临近之人,已觉出其中变化,登时无意者纷纷退后在边界之外,又有数道身影迈步上前,意有一试。
玄曦目光从那几人身上扫过,不过一触,随即翻袖抬手,指端灵光一拂,石台两端立柱上簌簌成字,左书“静川瑟”,右书“玄门八音阵”。他道了声:“请。”身形幻化,一瞬而没,已退至了玄门绣旗之下,做一副旁观姿态。
跃跃欲试的几人纷纷上台入阵不提,不远不近的地方,越琼田倒是咋舌:“难怪玄曦师兄要亲自前来,这次的法器竟然是出自夜姨之手!”他又拉着朱大猛摇晃了一气,“夜姨炼器的手段可是非凡,连我姑姑的尺龙须都是她亲手炼就的。这张石瑟……怕不是这次月下集上风头最健的宝物了!”
朱大倒好似对那石瑟没什么兴趣,远远搭了一眼:“这东西能修魂魄铸肉身?”
越琼田一愣,摇了摇头:“当然不能。”
“那小九必然不在这里,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去找吧!”
“……也是……”越琼田张口结舌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道,“你当真对那张石瑟不感兴趣?”
朱大反倒很是疑惑的看回去:“在下又不懂音律,那张瑟看起来又特别的重……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还要躲远点,免得被人认出来逮回去罚面壁,怎么现在又不乐意迈步了?”
越琼田无话可说,只能挠着头:“好吧……左右玄门的音阵要破起来可不容易,就算是放了水,大约也得几天才能得出个结果,到时候再来看花落谁家也是不迟。”
朱大不置可否,不过从善如流的随着越琼田转身,两人逆向挤出人流,又继续去寻伏九。
遥望卧龙潭不过万簇青峰间一泓碧水,但当真身在其中,才觉广袤。潭边这大片的缓坡,要走遍也非一蹴之功。两人找了一回,倒也看到了不少新奇玩意,唯独不见伏九。一时间找得絮烦了,越琼田终于耍赖般在路边一坐,抱头惨叫:“啊啊啊我不要找了,小九他一定是泥鳅一族出身的,到底跑去哪里了啊!”
他相貌粉妆玉琢生得俊秀,一身打扮又气度非凡,再在旁边搭上个遮头掩脸行藏怪异的朱大,本就颇惹人侧目。这时丢了形象的闹腾起来,朱大顿时觉得不知多少目光“唰”、“唰”的飞了过来,扎了满身。当下连尴尬都顾不得了,忙一把将越琼田提溜起来,就往回去的路上小跑:“好好,不找了不找了,咱们先回去等等,说不定小九自己就逛回来了呢……”
越琼田哭丧着脸,跟着朱大脚步拖沓,没精打采的回去下榻的石室。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路来的迅捷,回去时被许多目光撵着,倒也不慢。不想才刚进门,就见到石案旁一动不动坐了个人,双眼放空,正在发呆。
越琼田一顿,随即大叫一声,冲过去就掐脖子:“小九!小九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和朱大哥在外头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伏九措手不及的被他摁住收拾了一顿,好容易挣扎出来,才郁闷道:“一无所获,我自然就回来了……”
朱大忽然从旁伸只手过来,手背往伏九的脸上一贴:“又发热了!外头山风吹得透凉,你又回来坐了有一会儿,脸上怎么还这样热,莫非又不舒服?”
伏九没料到朱大眼神这般的毒辣,他又是个老实性子,没得遮掩,只好立刻招了:“本来没事,在潭边走了一圈,不知怎的身上忽然有点发热……但也就是有点热罢了,我回来坐了一会儿,倒觉得还好。”
朱大狐疑的看他两眼:“当真还好?”但见伏九一双眼纯然无辜的瞧着自己,也只好又道,“若再有什么不对头的,莫瞒着,赶快告诉我们。守着赤明圃这么多人,总不怕病倒了你!”
伏九听话的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们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宝物?”
朱大和越琼田登时一并摇头,越琼田还要安慰他道:“才不过一日而已,尚有许多派门未到呢,明天才是三五之期,最热闹的时候!”
朱大更是干脆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摆在伏九手心:“宽宽心,给你拿着玩吧!”
伏九低头,见是一个草杆编成的大肚子蝈蝈,大概已经在身上揣了两天,草色微微干枯发黄,反而更显得手艺精细,活灵活现。他虽说年少,但细思起来,倒是从未有过什么小孩子家该有的耍物玩具,捏着蝈蝈一时几乎有些恍惚。偏这时候,屋外遥天之上,忽传一声鹤呖,听来颇有几分熟悉。越琼田耳朵一竖,叫了一声:“玉翎!”拖着朱大就往外跑,剩下伏九一个,犹还坐在那里捏着草蝈蝈出神。
敛翅翩然落下的,正是去而再返的仙鹤玉翎。鹤背上端坐的却非是林明霁,而是两张陌生的面孔。那二人瞧来年纪不大,当前一人更是生了张乖巧文静的娃娃脸,乍一眼看去,简直不比越琼田大上多少,怀中抱了一张雁首古琴,笑吟吟的看着跑过来的两人。
越琼田眼睛一亮,匆忙对朱大道:“这是林楼主的徒弟林栖师兄。”然后就大喊着“林栖师兄!玉翎!”跑了过去,兴冲冲的就要拉人。
然而袖口还没碰到,斜刺里忽然伸过一只手,抵住他的脑门硬生生把他拦住了。越琼田身量虽说还未彻底长开,但也不算矮小,被这样一顶,却只能手脚扑腾,半点摸不到人,气得大叫:“程北旄,你又仗着长得高欺负人!”
出手抵住他的正是玉翎载来的另一个青年,生了一副高大身材,窄衣束发,背负长刀,乍一看,倒似个尘世中的武者,而非炼气修行之人,冷哼了一声:“莫要随便动手动脚!”
越琼田只得一转身,改去抱住了玉翎的脖子:“玉翎,我要找你家主人告状去!”
玉翎轻鸣两声,拍拍翅膀,算是安慰。林栖也只能带了几分无奈的笑道:“北旄,别欺负越师弟了。你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好好说话总该成吧!”
两人顿时同时哼声:“谁跟他说话!”
“……”林栖只得扭头看向跟在后面同来的朱大,又笑着一点头,“这位是……”
朱大同样将那两个不觉丢人的当做了不存在,也笑眯眯道:“朱大,小越的朋友,借了他的东风来凑个热闹罢了。”
“朱大……哥是么?”林栖思度了一下恍然,“师父曾提及你,想不到今日就见到了。不是尚有一位小友?听闻他身体抱恙,不知眼下如何,可还与二位同路么?”
“有劳林楼主挂记,小九的病不碍事,还在屋里歇着呢。”朱大张口就来,旁边越琼田刚想开口,被他抢了先,只得咽下,有点奇怪了瞥了朱大一眼,倒也未再多说什么。
林栖和程北旄却是不觉他们之间这点小小的动作,终究这两人与越琼田乃是旧识,即便程北旄那边“不对盘”几个字鲜明得就快挂在了脸上,但在初来乍到的龙山古月,也觉亲近。当下闹腾了一气,越琼田就要拉着他们回去说话,程北旄虽说不屑哼声,步子倒很从善如流,想来听着越琼田报了一大堆的点心名字难免心动。这一遭反而是林栖拦住了,笑道:“总该先去见过泊穷年前辈才是,你们要说话,还有数天的时间,什么时候聊不得呢!”
程北旄的步子登时一僵,继续鼻子里出气:“谁跟这毛头小子要聊!”立刻伸手拉了林栖,“走罢,去拜见泊掌门。”
林栖苦笑,也实在拿他两个没有办法了,一边被程北旄扯着走开,一边回头道:“玉翎,你先与越师弟一处等我们回来。”
玉翎拍拍翅膀叫了一声,很是乖巧的用头去蹭越琼田。越琼田一手搂着白鹤脖子,还不忘八卦一句:“林栖师兄,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啊?”
林栖回头应他:“一部修行的心法而已……”
后半句话被程北旄粗声粗气的掐了,硬拗着人扭回脖子走路:“哪有那么些话急着说,一时片刻都等不得么!”
林栖失笑,只得应声连道“好”。顿了顿,又笑着把袖口从他手里扯出来,将雁首古琴改抱在一臂中,另一手探过去,牵住了腕子,“去见泊前辈吧!”
仙鹤鸣声清婉,嘹亮穿云,早在破空而下之时,已引人瞩目。只是月下集上往来人甚众,身份来历皆异,那鹤背上的又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若非有心旧识,也难多分上几分心思关注。
散布在周遭的赤明圃门人自是有心,玉翎落下,已有人前往接引,正与林栖两个走了个碰头,皆大欢喜的带了人去见泊穷年。竹林之侧,另有一带屋舍,窗口青藤一动,却也探出个头来,东张西望了许久,才揉揉鼻子缩回去:“好像是沧波楼的人也到了。”
缩头回去说话的是个圆脸少年,嘀咕了这一句,见没人应声,只好又走到旁边闭目打坐的人身边,咳了两声,放大了嗓子:“君师兄,是沧波楼的人来了。”
静坐的青年这才张目,“嗯”了一声,振衣起身:“我去见小师叔。”
“别……等等啊!”圆脸少年忙一把扯住他,“不过来了一个沧波楼,你是急啥,小师叔不是说过了,明天再去月下集上现面嘛。”
青年垂下目光,视线正落在放在一旁的木盒上:“我去……请小师叔先除了寸心鞭上前主禁制,免得明日一时匆忙,疏漏了。”说罢,不待圆脸少年再开口,将袖一扫,卷了木盒而去。
圆脸少年再拦不及,只能“唉”了一声,一脸苦恼的搓头:“我就知道,我就不该贪玩跟来这一趟!小师叔不对劲,连君师兄也不对劲了!裴小舟,你个笨蛋,你将来一定是蠢死的!”
他犹在屋内自艾不休,青年却早到了隔壁。青藤垂门,望不见内中人物,便垂手恭敬唤了一声:“小师叔,君又寒请见。”
屋内寂静半晌,才听一人沉声道:“进来吧。”
时已过午,阳光尚明亮,却也有些偏斜了。透过门窗照进屋内,映亮了地上一块方圆,但屋中人却偏站在了靠近石墙的一带阴影处,若非白衣宝剑,气质卓然,乍一眼几乎让人难见。他听闻脚步声进了屋,也只背身负手,并未转过身来。
君又寒捧着木盒微微低头:“小师叔,寸心鞭上如今尚有前主禁制,我修为浅薄,无力抹除,还要劳你出手。”
“嗯……我不是说明日再去月下集么?”
“不过是早晚当为之事。”君又寒语气有些发硬,人仍站得笔直,目光低垂,死死盯住了木盒,“这般碧云天叛门逆徒之物,留之蒙羞,见亦深觉南天离一脉之耻。贸然来请是又寒莽撞,但望小师叔早作处决!”
“你……”那人语气一塞,终是转过身,“放在那里吧,我既衔命而来,对此自有决断。”
君又寒依言放下木盒,并非多有分量的物件,在他手上搁下却好似撂了千斤,一时间指尖骨节都有些发白。但随即就毫不留恋的抽了手,平平板板着调子道:“寸心鞭交托小师叔,又寒告退了。”
房中气息又是一静,片刻后,白衣人终于从墙边踱出几步,一足踏入晚曦中,淡薄的金光立刻沿着衣角攀附而上,直至端秀眉眼。西天云主仍是西天云主,却有别于数日前与越琼田夜中一见时的一身清凛,眼角眉梢,略添一缕欲说又止的怅然。而君又寒自进得屋里,目光便始终不曾抬起,更勿论相接,两人心中各有一种什么心思,彼此难知,又或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许久,剑清执才微微一点头:“你去吧。”
君又寒应声告退,来去匆匆,寂静石室内,若非多了案上木盒,几无有人来过的迹象。剑清执站了片刻,光影细碎,洒落满颊,将那几分不愿露于人前的复杂心绪更添斑驳。到底袖口一抬,送出一股气劲,挑开了盒盖。
木盒很是精致,用料乃是上好,雕琢云纹,舒卷灵动,宛如碧空留下一片仙氲。只是盒内却全无什么装饰底衬,空荡荡的木底上,状似随意的盘放着一条长鞭。鞭首握柄乃是浅碧玉石雕琢,内中沁了一抹朱砂红,红痕一路下延,自吞口而出,凝做云霞模样。其下鞭身亦是赤色,盘环似红玉,艳如凝朱,灵光耀耀。
剑清执招手纳入寸心鞭。他抬了右掌,将镌着“寸心怜绊,俯仰不移”两行小字的握柄压在手心下,随即本该吐劲一消,破封易主,只是凸凹镌镂的字迹印在掌底,久违的些微起伏之感蓦的鲜明,转瞬几至诛心。剑清执动作一僵,竟是功力难运,直到手上温度将冰冷冷的碧玉都压得暖了,终是叹了口气,转手一收,将寸心鞭卷入了袖中。
心思既乱,石室空荡,也觉烦绪不堪。剑清执本是个沉静的性子,但无由头的烦躁涌上来,一时也难免生出些气闷。神思恍惚旁飞,好似听到有个清朗朗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道:“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啊!吹吹风,散散心什么的……”
他蓦一甩头,半个字卡在喉中没能出声,那带着笑的旧时话音也顿时消散了。只是脚下却好似生了魔障,当真迈开,大步出了石室,往月下集一带行去。
天近傍晚,日烧红霞,然而时序之流,对于炼气界的人来说并无什么影响。月下集上,因新添了几处石台,反而更见热闹。人来人去,纷杂成景。
这景入不了剑清执的眼,倒更似他忽然失控的回忆中的幕布,光怪陆离,不着边际。随意乱走了一气,不但不觉舒心,反添烦乱。再一回神,脚步无心,已是走到了卧龙潭边。
只是方一醒神,脚下乍停,背后却忽然撞上来一股力道,随即“啊呦”一声,一个小姑娘脱口惊叫,结结实实的被弹开了。
剑清执脚下一旋,袖卷如云,手疾眼快把人在跌落水前拉了回来。那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瘦瘦小小的,一张脸惊得有点发白,但站稳后却是笑了出来,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看来我今早卜出的‘近水之劫’到底是过了!”又将另只手一伸——她手上拿了支轻巧的手杖——向前两尺敲打,正落在剑清执云履之前,“抱歉,是我莽撞了,多谢先生相救。”
剑清执看了看她的手杖,第二眼才落在小姑娘闭着双眼的脸上:“无妨。你既目视不便,莫要再往人多处行走,免遭意外。”
小姑娘仍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即似是察觉到剑清执有离开之意,忙又将手杖一伸,虚虚拦住,道了声:“先生请留步。”
全无什么威慑力的杖子拦在身前,剑清执却当真不好就这么硬生生闯过去,只好缓下脚步:“姑娘还有何事?”
小姑娘偏头笑笑,所答非所问的回他:“我叫杜灵华,”顿了顿,又道,“天三卜杜灵华。”
剑清执微微一愣,“天三卜”这个名号他听过,要远比接在后面的女孩儿家名字更有名气,乃是光碧堂这一代中天分最高之人,甚至早有传言,更是光碧堂主田仙子属意的下一任门派执掌。只是久闻未见,不想竟是这么个年少体弱,其貌不扬的眇女。
杜灵华目不能视,却如见他那丝诧异,笑了笑:“非是冒名顶替,先生大可放心。”又扬起脸笑道,“先生请说一字。”
“何意?”剑清执自觉有些跟不上这小姑娘脑筋转起来的速度,不免一问。
“这是两个字喽!”杜灵华以手杖点了点地,“天三卜,一卜天机,一卜己身,一卜有缘人。先生便是有缘之人,请出一字,容我卜测。”
剑清执未料到忽有这样一件因果落到自己身上,他无暇心,索性摇了摇头:“多谢姑娘好意,剑清执无事可卜,料非姑娘口中的‘有缘人’。这一卦的缘分,就不枉受了。”
“嗳!”杜灵华继续拦着他的脚步,“天机所示,断然无差。人生在世,所求所欲所往,未知未止未执,非是大罗天仙,岂无俗事萦怀,先生当真无事可卜?”
“这……”剑清执心中一豫,终是被她说辞动心,去势止下。
杜灵华嘴角一翘:“敢问先生欲卜人?卜事?还是卜机缘?”
“卜……人吧!”
“请出一字。”
剑清执思绪微微一恍,脱口道:“朱。”
一字应心而现,落在杖头金镜之中,再无改换。杜灵华颔首,面色沉肃,不再是之前笑眯眯的模样,眉目之间平添一股庄重气韵。片刻后开口道:“朱字从失,其人或失于野,或亡于莽莽,不可得也。然心守一执,定天通地,转为根本,是为机变。变数何来,叩心则知。”www.trip118.com
“何……变?何机?”
杜灵华将手杖一顿,敲在潭边石板之上:“天机可窥不可问,运数由来假还真。思量难度思量事,敲彻明池一两金。”竟不再答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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