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公主府那边陆陆续续开始添置东西,沈翕和让人去和莫凌远说,等会两人一起过去公主府看看有什么需要按照他的要求修改设置的。
得了消息后,莫凌远便站在明德门前等候,没一会见公主坐着软轿徐徐而来。清梅和另一位女子跟在身旁。
湘兰因为前几次问清梅话,清梅总是什么都不说,所以今天一定要自己跟着去公主府。
“参见殿下。”莫凌远见沈翕和下轿,抱拳行礼。
“你我无需多礼,明德门离公主府不是很远。我们走着过去吧。”沈翕和下轿就看到莫凌远和那晚一样——一身银白铠甲,意气风发。
沈翕和走了两步上前虚扶了一下莫凌远的胳膊。
“是殿下。”莫凌远应道,既然殿下这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能不应。
“这公主府我今日也是头一次去,还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样,希望你也会喜欢。”沈翕和随意的说道。
“无论什么样,臣都会喜欢的。”莫凌远得体有礼的说道。
听到这话沈翕和不着痕迹的看了莫凌远一眼:“你.....不必和我这般客气的以臣自称。”
“好。”莫凌远明白,以自己现如今的身份这样确实太过于生分,虽觉得僭越但还是答应了。
“不知道最近李奕姑娘在忙什么?”见莫凌远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沈翕和试着说出她们之间本就不多的话题。
“师姐和师兄回怀州了,就是上回我们一起去杏花村买酒的第二天走的。”莫凌远如实告知。
“是吗,上次买的那些酒是带回怀州的?”
“嗯,给师傅他老人家的。”
“我上次听你们说给师傅的,还以为老人家也在京城。一直听你说师傅怎么没有提起过父母兄弟。”
“我.....自幼父母便不在世了,小时候是师傅带大的。”莫凌远还是如实的说。
“是我失言了。”沈翕和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面露歉意。
莫凌远摇了摇头,表示无妨。又想道沈翕和在自己身侧不一定看的到自己摇头。
又赶紧说:“无妨,多年以前的事了,至今也没多大的印象了。师傅对我和师兄像对师姐一样好,所以这些年其实也都挺好的。”莫凌远试着回想父母的样子,最终只是模糊一片。
“师傅对师姐很好吗?”沈翕和有些不解他刚才这句话的意思。
“师姐是师傅的女儿,师傅对我们也是视如己出,有时候师傅对我比对师姐还好,师姐还总是开玩笑说她不是师傅亲生的。”莫凌远说这些话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声音中透着喜悦,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笑容,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沈翕和闻声转头看到他脸上的笑,便也放下心来,刚才本以为说错话了。
这样与他说话应该没有问题,她生怕自己任何一句话让莫凌远感到不适。
“看李奕姑娘的性格,师傅应该也是位性格开朗的人吧。”
“嗯,要是有机会见到,殿下肯定也会喜欢的。”说完才察觉有点不对,殿下在京城,师傅在怀州怎么可能相见,但是见沈翕和对这句话并没有说什么,她也就没有去纠正。
“你在北营待的可还习惯?”
沈翕和问的小心翼翼,莫凌远也察觉到了,侧头看了一眼沈翕和。
不明白沈翕和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道:“挺好的,就是将士们每天训练可能会辛苦点。”
“你...”沈翕和稍微一停顿又接着说:“你之前殿试的策论我找父皇要来看过。”
莫凌远没想到沈翕和会说这个,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接着她话问道:“殿下觉得臣......我写的怎么样?”
“你之前谦虚说你的画,画的一般,但并没有说你的字一般,想必你对你的字是很有信心的。”沈翕和貌似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莫凌远,发现她听到这话时眉头一皱,但还是继续说:“既然你自己都如此有信心,又岂会不好。”
“殿下说笑了,看来以后我不能再说我的画,画的一般,应该说字画都一般,要不会被别人笑话的。”莫凌远觉得沈翕和是有意和自己开玩笑,也跟着她的节奏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你的字自成一体,很有大家之风范。”沈翕和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殿下谬赞了。其实我刚想问殿下的是,对我的策论内容有什么看法,我们怎么就说到书法上去了。”
沈翕和听莫凌远这么一说明白他刚才为何皱眉了。“你要是问我书法我还能说上几句,至于排兵打仗我可不懂,怎敢妄言。”
两人就这样一路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了公主府。
“陛下,刚才下边来报说长公主殿下和莫将军两人一起去公主府了。”王公公说道。
“两人一起吗?你去挑些东西送到公主府去。”沈烁想到那日在长庆殿沈翕和义正言辞的拒绝北魏太子的事,虽有不悦,但也觉得这事是拓跋浩太过嚣张。
翕和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吧,朕现在也算是成全了她和莫凌远,所以她也应该感激朕。
“多挑一些东西,现在就送过去。”
“是,陛下还有一事,杜大人说西凉使臣和北魏太子两人今日都离京回国去了。”
“朕知道了,立刻宣杜宏泰来见朕。”
“微臣参见陛下。”杜宏泰接到皇帝急诏刻不容缓的就进宫来了。
“爱卿免礼。朕今日叫你来是想听你说说和西凉使臣谈的怎么样。”
“回陛下,西凉来使已经同意将他们的马匹卖给我们,但是具体的数量还要回去后和西凉皇帝商量决定,定下来之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信使与我们签订互市的协议。”
杜宏泰说完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陛下,这是现在目前暂定的协议,请陛下过目。”
沈烁接过内侍呈上来的奏折打开看了看,“不错,如果西凉今年就能卖给我们两万匹他们的良种马,那么他们要的这些盐铁数量都可以给他们。”
“陛下英明。”
“北魏拓跋浩最近有什么动静?”沈烁合上奏折问道。
“拓跋太子最近几天要么是参加宴请,要么就是在京城各处吃喝游玩。”
“哦。”沈烁提高声调。“参加宴会?与何人?”
“微臣听说之前宁王殿下还有惠王殿下与拓跋太子一起在醉仙楼吃过饭。”杜宏泰想了想还是如实说。
“宁王请他吃饭?”沈烁只是问到宁王,并没有提惠王。
“是,说是之前拓跋太子刚到时招待不周,这才请拓跋太子去醉仙楼以尽地主之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走出御书房杜宏泰想起前几日益王见到自己是还大发雷霆的样子来。
“不是让你盯紧拓跋浩吗,居然又让惠王钻了空子。”
“殿下,惠王这样做不正好给了我们把柄吗?”
“你是不是蠢,他这次拉上宁王一起去,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只是去赔礼喝酒的。”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陛下本就多疑,我们何不找机会将此事如实和陛下汇报。这事说的时候若是添油加醋,陛下必定会认为是党争,但我们只是如实汇报,您说以殿下多疑的性格会不会多想。”
“你说的是,找机会和父皇说说。”
莫凌远和沈翕和两人到公主府门口时,已有不少人出来迎接,一进正门就是一堵类似于照壁的墙,左右两边各有两个门通向不同的地方,两人在下人的带领下直接朝厅堂卧房走去。
“你觉得怎么样?”沈翕和见莫凌远看的认真问道。
“甚好。”莫凌远想了想觉得回答的太简单了,又说:“亭台楼榭曲径通幽,水波倒影清幽恬静。殿下可是喜欢桃花?”
莫凌远看到一路走来有几处都种了桃树,卧房前边的小院也有好几株。
“是,母后生前最爱桃花,我也跟着自小喜欢,便让人种了一些。”
“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殿下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就可,我都很满意。”
自己只是一个暂住者,要是真提什么要求那就太无礼了,何况自己是真的觉得挺好。
“那不妨就把离卧房最近的倒影亭周围改一改,你以后或许练武用的到,倒影亭周围宽广,前边有一大片湖水,视野开阔。”
“谢殿下好意,只是不必这么麻烦的。”听沈翕和这么说,莫凌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很轻很轻,甚至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不见了。
“不麻烦,再说了又不是我来动手做,你说是不是。”沈翕和不希望莫凌远认为自己做这些事是麻烦,自己本来就是心甘情愿的。
“那就依殿下所言。”沈翕和都这样说了,莫凌远便应下了。以她对沈翕和的了解,知道沈翕和若是无心就不会提起,说出来定是真心实意,便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我们再去书房看看吧,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说完后又像是在征求意见一般的看着莫凌远。
“好。”莫凌远对上沈翕和的目光——像是在期待,转过头答应道。
两人刚进书房大概看了几眼,就听见清梅敲门走进来说:“殿下,王公公来了,现在在前厅还带来了不少东西。”
沈翕和想了想对清梅说:“去看看吧。”又转头对莫凌远说:“王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伺候父皇好多年了,一直都深得父皇信任。”
莫凌远明白沈翕和这是在和自己解释亲自去看的缘由,于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见过长公主,陛下口谕:赐公主府南海珊瑚珠一对、朝阳五凤挂珠钗一副、羊脂白玉簪一副、紫玉芙蓉耳铛一对、天青釉梅瓶一对、孔雀绿釉大罐一对、锦缎......领赏谢恩。”
“儿臣谢父皇赏赐,有劳王公公亲自过来一趟了。”沈翕和上前说道。
“殿下您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还要回宫复命就不打扰殿下了。”说完话超站在一边的莫凌远看了看。
“好,湘兰你送送王公公。”
等王公公走后对着下人说:“把东西都拿下去吧。”转过身欲向站在一边的莫凌远走去。
“等一下。”突然记起刚才王公公好像有说‘羊脂白玉簪’,然后又自己走过去,在一堆东西里找了找,找到后让他们把其他东西都拿下去了。
走到莫凌远跟前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莫凌远一看是一支羊脂白玉簪,虽然她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但是想到是皇帝御赐的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我对这些不太懂,但既然是陛下赏赐给殿下的,肯定不会差。”
沈翕和见莫凌远一板一眼回答的认真,不在多问直接说:“我觉得这羊脂白玉簪很是适合你。”
“殿下,这是陛下赐给你的,臣不敢接受。”莫凌远听出她的意思,赶紧拒绝道。
“你可能没有注意,刚才王公公说的是赐给公主府,你可明白?”
你可明白以后你也算是这公主府的人。
莫凌远总是这样自觉的拉远距离,让沈翕和感觉有点难过。
“那,那我就谢过殿下的好意。”莫凌远清楚的看到了沈翕和刚说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
“嗯。”沈翕和轻快的将簪子递给她。
之后两人又一起到各处看了看,沈翕和对不满意的地方让工正记下修改,说是下次再来看便回宫去了。
“参见陛下。”
“东西送到了?”沈烁看了眼回来的王公公问。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过去了。”
“翕和可有说什么?”沈烁放下手中的御笔继续问。
“回陛下,公主很是高兴。”
“高兴就好。”想来她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沈翕和回宫后就看见采菊站在暄和殿的门口,一脸哀怨的等自己回来,心想采菊应该是想说自己没有带她去公主府看看。
“站在门口做什么?”沈翕和看了一眼边问边往里走去。
“奴婢在等殿下回来。”采菊有点抱怨的说。
“过几天还会去公主府的,到时候带上你就是了。”沈翕和说完果然见采菊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说:“谢谢殿下。”
清梅和湘兰见此也以为采菊是想去公主府看看。
她们三个加上冉竹,四人从小和沈翕和一起长大的,这些年沈翕和又一直对她们都很好,所以沈翕和以后要住的地方,她们从心里也会当做是自己家。
觉得采菊想去看看也是正常。
可是谁知,等沈翕和进屋后采菊就在外边偷偷问湘兰:“湘兰你见到驸马了吗,是不是长的一表人才,之前还有好多人跑去明德门专门去看他。”https://www.trip118.com
“见到了,你怎么知道长得很帅,还有好多人去明德门看他这事?”听采菊那样说湘兰心里已经了然,采菊应该也去看过。
“我......我早在之前就见过驸马的,才没有去明德门看,不信你.....你可以问清梅。”采菊刻意提高了声音的说,不想让湘兰看出自己的心虚。她去过明德门的事清梅可是知道的。
上回说的时候殿下还不小心摔碎了杯盖呢。哎,不会是......“湘兰我想起一件事。”又急忙和湘兰说:“上回我和清梅说明德门新来的将军是我们之前在上元节见过的那位莫公子时,殿下好像听到了,还......”说到这有点吞吞吐吐的抬头看了一眼湘兰。
“还怎么了?”
“殿下还不小心摔碎了茶盖,你说是不是因为是殿下听到了是莫公子才会这样。”采菊小心的说,像是怕湘兰会打自己一样。
“你说呢?”故意瞠目看了一下采菊:“以后可不要乱说话了,好在殿下不会追究这些事,要不你早去浣衣局洗衣服了。”
“那是不是说殿下真的喜欢莫公子啊!如果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殿下是喜欢莫公子。”至于是不是好事现在还不得而知,因为今天见驸马的样子,对殿下进退有礼面面俱到,可就是太有礼了,对于马上要成亲的人来说,反而显得很疏远。
到六月份莫凌远本来应该换防回军营,但是由于婚礼前还有好多要准备的事情,这样一来回军营反倒不便。于是莫凌远让孙虎先带人回北营去训练,自己留在京城内,有时间的时候会隔几日去一趟军营视察一下训练情况。
前几日去看公主府的时候,沈翕和就让她把自己常用的物品收拾一下,说过几天让人来府上取,免得以后用的时候还要专门去取。
莫凌远坐在书房看了看好像没什么要带的,公主府的书房她也看了,这边的这点书估计那边都有。至于用的东西,除过贴身的东西,其他的肯定也不用带了。所以他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直接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第二日莫凌远见没有什么事就骑马去了军营。进了大营先去了一趟崔胜的大帐。
“末将见过将军。”
“莫将军回来了,不必多礼,坐吧。”崔胜客气的说道。
“谢大人,这几日有事耽搁了还望大人见谅。我今日过来是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
“陛下已为景云长公主和你赐婚,这事我等也都有所耳闻,所以你最近当以婚事为重,这边有我照看就行。”
“那就有劳将军了。我先去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
“好,你先去吧。”
莫凌远径直向她统属的校场走去,老远就看到众将士整齐划一口号响亮,很是满意。
虽然众人见她走过来,但是没有口令还是照旧训练,巡视了一圈之后叫张成孙虎等人一起去了营帐。
“都坐吧,我刚看了一下训练的不错,说说最近一次的考核怎么样。”不等三人开口她先问道。
三人一起说:谢将军。然后才坐下。
“我这边两千弓箭手一石五斗的弓,现在对他们来说比较轻松了,最近一个月按照将军您的安排主要训练他们的配合射箭能力......”
待几人把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议论了一下之后的计划和安排才算完事。
只见杨季稳重的说:“将军末将还没有恭喜您,孙虎和我们也说了不管将军有什么样的身份,将军还是将军。可这毕竟也是人生大喜,所以我们的口头祝贺将军还是要收下的。”
“就是。”张成附和了一句。
听此话莫凌远笑了一下说:“那好,你们的好意我收下了。你们按照我们刚才说的继续训练。我有事先走了。”
“将军慢走。”
等莫凌远走远,张成一手握刀,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孙虎,你和将军一起去执勤,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将军就已经有媳妇了,你却什么都没有,看来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好啊,你小子这是打趣我啊!”孙虎不待张成言语,直接提腿朝他踹去。
“哈哈哈......”杨季笑道:“走吧,我们可不能辜负将军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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