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陆商提着两坛酒回来。
并肩而行的是昭烨。
陆商回来得太急，差点在门口摔一跤。
昭烨刚好看到，就去扶了一下。
所以才会有江笙见到的这一幕。
一冷一热，一黑一白，竟是意外的和谐。
压下心头的莫名的不爽，江笙迎了上去。
他想，定是因为之前只有他跟师父两人一起住，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他见到师父跟陆商走得近，才会觉得不开心。
“小生啊，我跟你师父回来啦，你还小，这酒就没你的份了哈，进屋看书去。”
陆商一见到江笙，就要把他往房间里推。
“夜晚看书对眼睛不好。”江笙是想留下来一起喝酒的意思。
说实话，他没碰过酒。
师父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喝酒过，只喝茶。
于是询问的眼神的看向昭烨。
来自两个人。
昭烨接过其中一坛酒，“阿笙想试试，就过来喝一杯吧。”
“也行，反正你们文雅人士，喝酒都是得用杯子的。”
好在屋里有干净未使用的杯子，倒酒喝也没问题。
三人正当月下。
“沈兄，好久没有跟你一块喝酒了。”陆商颇为感慨，“那一夜的事情，其实我记不太清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不然你怎么会不辞而别？”
“并未，只是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长的时间。”
江笙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陆商说过，他跟师父之前是认识三年，然后师父才离开的。
三年啊……
他跟师父一块住了十年，那师父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辞而别？
“那你怎么跟他住了十年？”陆商把江笙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他是我徒儿，自然不同。”
陆商喝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虽然脸上蓄了胡子，可看上去还是俊朗的。
江笙学着昭烨的模样，也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入口微涩，辣喉咙，不过细品又带着浓浓的桃花香味，令人不由得要溺死在这漫天桃花中。
昭烨喝的动作优雅，但是那速度可不慢。
江笙一杯才见底，昭烨已经三杯下肚了。
“师父的酒量可好？”
陆商答话，“他？我没见他醉过，他喝的可不比我少。”
那就是很好的意思了。
江笙突然好奇，喝醉酒的师父会是什么模样的？
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清冷，不沾半分尘埃？
可是显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因为很快，一坛酒已经见底了。
“师父……你很爱喝酒？”
昭烨面具之下的双眸微亮，然后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笙觉得这个样子的师父有些呆。
“那为何我没见师父喝过酒？”
昭烨语气认真，“你还小，不能喝酒，所以我也不喝，免得带坏你。”
陆商抚掌而笑，“倒是没想到，沈兄带徒弟还有一套呢。你是不知道，你师父以前无酒不欢！”
“每晚都得来上一杯，劝都劝不住。”
“这样啊……”
江笙若有所思，他以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得懂得买酒来孝敬师父了。
昭烨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其实她酒量不好，不过是神识强大罢了。
没有修为的她无法自行分解酒精，所以她的人是醉着的，意识是清醒的。
而这个时候，她往往更不爱说话。
“看来我两坛酒带得少了，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帮忙把我埋的酒也挖来了，在路上走着呢，明晚应该能到，到时候喝个痛快。”
昭烨：“……甚好。”
她沾了酒，就上头，巴不得多喝点。
这一坛酒，也确实不过瘾。18小说
昭烨晚上是在江笙房间休息的，而江笙打地铺。
陆商知道他不喜欢跟人靠近，本想拉着江笙跟他挤一挤，结果江笙也不喜欢跟别人睡，最后才打的地铺。
当然，昭烨也不是不疼徒弟的，实在是江笙太坚持了。
大有昭烨要是不答应睡床上，他就跪下去的架势。
这跪下去还怎么培养师徒情谊？
昭烨只能从了。
夜深了。
江笙还没睡。
趁着月光，他想看看自家师父是不是晚上睡觉也戴着面具。
等见到那熟悉的银色半边面具，江笙又缓缓的躺下。
他还是没有胆子揭开师父的面具。
万一师父突然醒了，因此而生气了。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日是施针的最后一天，明日下午就该行动了。
想到自己外衣袖兜中的毒粉，他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他还没救几个人呢，现在就要开始害人了。
虽说这药粉不会致命，总归是想着心里不踏实。
扯了下被子，微微一叹。
“还没睡？”昭烨出声。
江笙睁开双眸，“嗯，师父，喝了酒之后，反而觉得大脑更清醒了。睡不着。”
“那就数羊。”
“数羊？”
昭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在她师尊把她当做人间的幼崽养着的时候，是教过她要数羊睡觉的。
“嗯，在心里默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这样便数便想。”
江笙：“好，那我试试。”
一炷香之后。
“师父，我数到一千只羊了，有些乱……”
昭烨：“……所以，还不困？”
“嗯。”
昭烨也没办法了，“那你就醒着吧，困了就能睡着了。”
“师父，你喝了那么多，现在不晕么？”
“不会。”
“那师父，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就是师父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么厉害的样子啦，还有你为什么一直一个人，还有那个面具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
昭烨听着江笙略带兴奋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的故事，是很长的。简单说吧，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师尊，还有平日里的刻苦努力，至于为何一个人，因为我师尊离开了，所以我自然是一个人，而面具，是答应过师尊，不轻易让人看到我的容貌。”
江笙翻了个身，“为何？”
“师尊说，我的长相会伤害到他人。”
“这么神奇么？那我能不能看看呀师父？”
“不能。”
回答的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为何不能？师父，我当你徒儿都十年了，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十年而已。”
“可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昭烨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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