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内。
正房设了灵堂，他走进去，沈封和周书兰穿着丧服，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得烧纸钱，两人正值壮年，此刻却头发花白，仿佛五六十岁的老人。
许集深名义上是他们的侄子，可实际上却如同亲子。
精心养护了十几年，看着他高中状元、迎娶公主、意气风发，可短短几年，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死状如此不堪。
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如何让人接受得了？
沈听肆强忍心酸，深吸了一口气，柔声劝说：“父亲、母亲，你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先去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表哥吧。”
闻言，周书兰顿了顿，抬头看着儿子担忧害怕的眼神，心顿时软了，点头道：“好，听你的。”
沈封默默起身。
两人离去，灵堂只剩下沈听肆一人。
他默默地拿起丧服换上，跪在了灵堂的火盆上，热泪再也挂不住，从眼眶大滴大滴的掉下，砸在地上清晰可见。
“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爹娘，连着你的份一起。”沈听肆哽咽不成声：“你、你和嫂子在下面好好的，不要惦记我们。”
“陛下正在审问刺客。”说到这里，他眼里的恨意快要化为实质，一字一句道：“害了你们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亲手把他们的头砍下，一个不落。”
午时。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膳。
桌上没有一点儿荤腥，三人皆是表情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
宣平侯府。
程槿年从清花院走出，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二夫人如今悲痛欲绝，她也不好多加打扰，于是主动告辞。
如此，只能去找沈听肆问个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拔腿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悔道：“我这个傻子，沈府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因为他躲着自己去和他问清楚，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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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得等到许集深出殡之后。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公主的丧礼也快要到结尾了。
这场隆重的仪式让所有人对公主的受宠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府内，她都时常听到小丫鬟们议论，语气掩饰不住的羡慕，对此，程槿年却不敢苟同。
死后极尽哀荣有何用？
公主又看不到。
要是陛下真的心疼公主殿下，那应该赦免她唯一的表哥季闵的才是，不说无罪释放，贬为素人，让他和承恩公夫人安度余生总是可以吧。
不过，这话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
八月三十日。
公主出殡，百官相送，百姓夹道送别。
人群中。
程槿年毫不起眼。
百姓中有人抹泪，很快带动了其他人，顿时一片哀嚎，见者流泪，闻者心酸。
不知不觉中，她的双眼模糊一片。
记忆不讲理的袭来：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公主，一身红装惊艳不已，她请自己打猎，还给自己准备了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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