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不只是韩凌。
那西北角的一坨炼丹师，基本都注意到了林枫和贺骞。
本来贺骞就比较拉风。
而林枫也因为刚刚和曲天工的几句话，和燃寿丹一起出了点小名。
李曜平正与另外几名炼丹师闲聊，眼角余光也注意到林枫。
他眸光一动，目光又往韩凌身上一扫，便主动道：“我们这些五阶炼丹师之间的交流，你也难能学到什么皮毛，不妨便自己四处走动走动吧。”
韩凌朝李曜平微行一礼：“谢师父。”
然后，他也没装模作样，直接就是朝着林枫的方向而去。
李曜平旁边那几位，是他刚认识的一些炼丹散修。
说是散修，其实是归属于家族势力。
有些散修成长起来，一样能享悠长岁月，自然就会考虑发展家族。
家族修仙的势力，大多像王朝一样，经历几世兴盛，便会迅速衰败。
不过诸多家族势力中，倒也会有少数几个成长起来的。
其他各州的家族势力，基本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中州地处繁华，是整个天元大陆修仙资源最富饶之地。
这里倒是孕育出了一些强盛的家族势力。
甚至，皇族势力！
万仙联盟的“万仙”二字，囊括的是所有修士。
所以除最强盛的八大势力，除各州各门各派，也会给一些强盛的家族势力开放一定名额。
甚至，若当年有风头极盛的个人散修，也会盛情邀请。
而那种家族势力来参加万仙大会的人，对外界而言，他们万分荣幸，高高在上。
但在大会上见了八大势力的人，他们自然也是要小心巴结的。
此刻李曜平周围，便是中州家族势力培养的炼丹师。
他们地位相对较低，甚至不敢直接找药王谷的炼丹师攀谈，所以便结交了李曜平这样的五阶炼丹师。
说话时，也是极尽吹捧。
就像过年时亲戚互相吹捧，那一般都是吹捧对方家小孩如何如何优秀。
哪怕是头猪，也能找出刁钻角度夸赞的那种。
所以这会儿，几位炼丹师也是一个劲儿地夸：“曜平大师这弟子，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尊师重道的好徒儿啊！”
“我观这弟子，身上似有昔日丹王的风范！”
“欸周兄这正是将我想说的话说了！我也觉得曜平大师这弟子，那一身气度，与新晋天才丹师曲天工颇为相似！”
“这般心性，他在炼丹之道上，必然能走得长远！”
李曜平收回看向韩凌的目光，朝几位丹师敷衍几句。
其中一位周的丹师，又不禁小声问道：“听说刚刚那边那位弟子柳桧，乃是六壬宗玉泉大师新收的关门弟子？”
这话一说，周遭好几位炼丹师都越发来了兴致：“听说玉泉大师前几日在宗门得了厚赏，曜平大师可知是何缘故？”
呵。
李曜平心中冷笑。
果然，三两句就开始打听六壬宗内部情况了。
这明里暗里，不就是想知道李玉泉到底能不能炼增寿丹嘛？
李曜平心中漠然，面上还是应了句：“玉泉大师深居简出，平日里与人私交甚少。”
“我既不知他是因何得赏，也不知他是否收了关门弟子。”
“不过后日的丹师大会，玉泉大师应当是会露面。几位心中所想，到时便知。”
几位炼丹师眼珠子纷纷转动。
后日便可见到李玉泉。
等到时候见了人，以他们炼丹师的毒辣眼光，必然能一眼看出，李玉泉是否服用增寿丹增寿！
到时候，一切问题当有答案。
几位高阶炼丹师之间的交流，林枫并未关注。
倒是走到他身边的韩凌，朝那处暗暗扬了扬下巴，低声道：“那边那位，眉峰扬，八字胡，看着一身正气的炼丹师，名叫周睿。”
林枫不动声色往那方向看了眼，迅速移开目光又落回韩凌身上，而后眉梢一挑：“他怎么了？”
韩凌面上并无异样，声音也无波无澜：“他来自中州韩家。”
中州韩家？
林枫对中州家族势力并不了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他想起来……
韩凌告诉他的家世里，他就是中州韩家的人！
所以……
这货，当初说的，似乎是真的？
他真和中州韩家有恩怨？
林枫面上也无多少异样，只是和韩凌边走，边闲聊般，随意道：“看起来，中州韩家势力不错，竟还能将参加万仙大会的名额，分给外姓的丹师。”
韩凌微微点头：“中州最大的家族势力，便是皇族势力。”
“其次，便是韩、张、王、李，四大家族比较强盛。”
“这些家族底蕴自然远远不如传承几千年的大宗门，但他们与宗门势力关系可谓相当紧密。”
“据我所知，六壬宗应对也与某些家族势力签署了各种合作合约。”
“比如此前被六壬宗灭门的一些魔门或为非作歹的小门派，其中范围内的自然资源，便是由家族势力，为六壬宗开采。”
“而六壬宗，也会为这些家族势力提供一定程度庇护。”
“其中就包括，那些家族后代中，想成为六壬宗弟子，便会拥有绿色通道。”
林枫微微点头，他倒是也知道——
比如王瀚漠，就是来自与六壬宗关系密切的王家。
又比如那个执法堂的彭霖，还有他老祖彭彦，都是来自彭家。
这些家族本身并不属于六壬宗，但基本属于六壬宗的附属家族。
当然，贺家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整个家族，全都是六壬宗成员。
将来若六壬宗有难，贺家必然是会和六壬宗同生共死的。
而王家就不一定了，他们可以根据情况自己选择。
所以同是家族出身，贺骞和王瀚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贺家，就相当于是六壬宗的皇族。
说起来，林枫又问韩凌：“那中州皇族势力叫什么来着？”
他也就随口一问。
韩凌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道：“中州皇室，大姓为江。”
一旁贺骞也补了句：“对，那个江文星，就是来自中州皇族，好像也是个什么皇室宗亲，不过算是远亲了。”
“哦……”林枫点点头，“不过我也没怎么听说过姓江的。”
贺骞便解释：“中州皇族一般比较低调，与之关系亲密的宗门，是太玄宗。”
林枫又点头，确实太玄宗也是比较低调，他到现在都只知道太玄宗有个大陆第一剑叫黎青元，以及五大天骄有一个太玄宗的黎青青。
其他太玄宗的人，压根都没听说过。
几人又闲聊几句，林枫便找个借口将贺骞支开了。
待只剩他与韩凌两人时，才捏一张隔音符，随口问：“你刚刚突然说中州韩家，是个什么意思？”
韩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今年的遗迹名额，用两种方式共同分配。”
“应该也是考虑到，药王谷的战力，同样略有不足。”
“所以，明日的炼气弟子大比，只决定一部分名额。”
“大比前六十名，将获得名额。”
“剩下四十名的名额，会在接下来的炼丹大赛、炼器大赛，以及阵法大赛，分配三十名，给各大赛前三名的宗门，由宗门内部，自行决定名额归属。”
也就是说，原来那种内定模式还是可以存在。
不过得靠炼丹、炼器和阵法这些手艺去争取。
争取到了，自己宗门就可以有自由支配的内定名额。
争取不到……
那就只能去抢大比的那60名个人名额。
不过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制度对药王谷、金蝉宗和六壬宗，算是有一定扶持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八大副盟主里面，这三个宗门的那三位大佬，话语权还是不错的。
当然，其他宗门也有培养炼丹师、炼器师和阵法师的，能不能逆风翻盘成为黑马，就看他们宗内弟子水平了。
“大比是在明日，而炼丹、炼器和阵法的大赛，则在后日，三项同时进行。”
“也就是说，同一个人，可以同时参加大比和一项大赛。”
“却不能同时参加多项大赛。”
林枫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韩凌：“你是准备大比靠自己拿名额，还是大赛靠宗门分配给你？”
说着，他又眉梢一挑：“话说，你应该是真会炼丹的吧？”
不然李曜平也不能无缘无故随便收徒不是？
韩凌微微一笑，直接讲起自己的计划：“明日大比，我并不准备参加。”
“所以后日大会，我必须为六壬宗争取到名额。”
这也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他会炼丹。
并且，又把握获得前三！
前三……
林枫又问：“后日大会有什么限制？”
“没有修为境界限制，只限制了年龄要在25以下。”
林枫略思忖片刻：“行吧，你的名额，应该是基本没问题了。那个计玉山，他来找过你吗？”
韩凌点头：“远远对视过一次，不过李曜平管我略严，计玉山并没有过来说话。不过我看到他身旁有位面向阴柔的消瘦男子，应该就是……娄玉生。”
说到这个，林枫又没忍住找韩凌确认了句：“你知道娄玉生是男是女吗？”
“……”
韩凌默了默。
微微摇头：“不清楚。闼婆洞的人口碑略差，不过据说确实是女弟子居多的。”
林枫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八卦性别问题了，正要再找韩凌问下他和中州韩家的恩怨准备怎么解决的时候。
韩凌突然开口：“我刚刚听旁边有炼丹师说，曲天工送了你一枚燃寿丹？”
林枫眉梢一挑：“怎么，你也对燃寿丹感兴趣？”
韩凌点头：“我感兴趣，我师父也挺感性。”
嘿？林枫眼神古怪：“他让你找我要燃寿丹？”
韩凌摇头：“自然不是直接伸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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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对林枫，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毕竟那燃寿丹，是曲天工白送他的。
他表面想着，有备无患。
但其实是本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态度。
潜意识里，他大概率还是不会给自己用燃寿丹的。
真要用他去换些其他利益，倒也可以。
不过林枫很快又想到——
当初韩凌被李曜平看上，是因为他古怪的体质。
那种副作用极大的伤身丹药，其他试药人积累一定丹毒后，直接死了。
而韩凌……
林枫一点都不怀疑，他即便成了李曜平名义上的徒弟，也依旧在配合李曜平的试药工作。
但那些丹毒……
应该是依旧对他毫无影响！
他这身体情况……
不禁让林枫怀疑——
该不会……
他服用燃寿丹后，并不会燃烧寿命吧？
而且……
“你师父，该不会是想把燃寿丹用在你身上，继续做实验吧？”
韩凌没有回答。
因为……
他并没有主动和林枫说过试药的事。
但林枫，却似乎对他的事，了若指掌。
再加上……
那一次，他掏出的假丹给他的提示……
韩凌与林枫，表面和谐，相处极为轻松。
可实际上，他心底对林枫，是十二万分忌惮的！
此人身上的秘密……
恐怕比他还多！
林枫倒是又想到……
之前在韩凌住处，他曾手掏金丹给他看，说是假丹。
而事后他从黑幕空间中看到的景象……
那假丹明显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他现在越想越觉得……
韩凌不受丹毒影响的体质，恐怕是与他那假丹有关！
甚至……
没准……
他使用燃寿丹，真的不会燃烧寿命！
好家伙！
这样一想，林枫突然就理解为什么修仙界那么多杀人夺宝的事了。
那种宝贝……
他光是想到，就忍不住想占为己有啊！
不过，欲念归欲念。
林枫并不会无缘无故，只为了自己变强，就去强抢他人机缘。
这世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机缘。
他所求的，不过是自己长生，而不是踩着他人尸体换自己长生。
而长生这件事……
并不是将别人都变成蚂蚁，自己变成大象。
人可以自私，可以有贪念，但也要有底线。
若毫无底线，受贪念支配。
那么百年之后，他哪还能像和光老祖那般胸怀坦荡，积极豁达？
林枫手一翻，便将一白玉瓶扔向韩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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