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理,众人面面相觑,刘二两手一摊:trip118.com
“九爷,话是这么说,可那花臂膊打定主意要做只草花龟,给自己修个壳子硬是不出来。
咱们如果强攻,伤亡大受不起,不打却又迈不过去这个门槛,却如何是好?”
看看大家都有些犯难,李丹慢悠悠说了句:
“也没那么难,人修筑的堡垒,人便能攻破它,尤其是……从内部的话。”
说完,端起碗来看着里面的残酒嘀咕:“酒是个好东西。哎,你们说这酒就算是兑一半水,有没有人肯出价呐?”
“巡检,别想生意了,咱还是先想办法破了花臂膊的乌龟壳吧!”周芹喊道。
“周营正莫急,看巡检这意思,破乌龟壳的法子兴许就应在这酒里。不过……。”巴师爷笑呵呵地拈着须子看众人。
“老巴,你要说什么快讲,别卖关子!”周芹叫。
“不过各营都拿到了知府大人发下来的赏银,几位可否先借给在下用用,待破寨之后加三成利息归还!”巴师爷说完,得意地朝上首眨眨眼睛。
“呵呵,这有何难?只要能破敌,盛某无异议。”
盛怀恩这一表态,其他人也就没话说了。
“好,千户、巡检,你们两位大人见证这话呵。周某无所谓,只要能破乌龟壳,这银票就先押给你巴师爷又怎样!”
周芹说着掏出分给自己的银票来拍在桌上,萧万河和潭中绡、麻九等也都纷纷仿效。
李丹也把自己那份拿出来,却举在手里道:
“巴师爷,银票我们大家可以拿出来,但你得先说说是个什么计策。若主意好自然你拿去用,若是个馊的,对不住,我等反要收回去哩!是不是这话?”
“没错,是这个道理。来,老巴,你先说说倒是个怎样的章程?”众人纷纷叫嚷。
巴师爷笑着摆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压低声音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众人琢磨还真可行,纷纷点头。
这时吴茂插嘴:“列位,若依着巴师爷这计策乌龟壳倒是软了,可要煮烂它还不够,我想可以添把柴。”说完也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潭中绡先拍案叫绝:“计中计,这样一搞花臂膊有天大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计策是不错,可让谁去干这事?需找个让叛匪看着就放心的人去做。似你我这般都露过头脸的却不行。”萧万河说。
“萧大哥说得对,咱们必须用没上过阵、对面不知道的来做这个局,人选我再想想。”李丹说,然后转头看向盛怀恩:
“只是要做这事情,不但要抽人手给陈三郎,还得动用些粮米。尤其是后者,我怕用得多了,给大人你惹祸。”
“没关系,你们尽管放手去做,知府大人那里我会出面说明。
还是那个话,只要可以早日破了这乌龟壳,砸烂娄逆的封锁让全部辎重顺利抵达,些许付出不算什么。”
盛怀恩知道现在是关键,他不能给众人撤梯子,能否破局就看这计策使用后的结果了。
“倒是你们派出去的人得千万小心,和叛匪打交道必得注意安全,要选胆大心细、镇定自若的人才好,万万不可做那又陪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大人放心,等下散了我便和献甫、茂才及巴师爷仔细商议。”李丹说着,心头忽然冒出个人选来。诶,派他去做似乎正合适!
宝凤楼名字叫做“楼”,实际最高是后头那两层的内院,进门明堂及其前后天井构成的前院,都只一层屋宇。
然而走过不起眼的穿巷,里面就是更隐秘的内院。流连红楼的常客都知道好姑娘全被老鸨藏在后头,哪会搁在前面抛头露面?
但这楼上只供贵客宴饮或留宿,寻常人想探头瞧眼都不行,穿巷里暗处把守的汉子立刻会出现,横眉怒目地将你叉出去!
看看高耸的清水外墙和三檩小披檐雕花垂柱门罩,审五把身子放低,揣着手正打算过去,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云吞摊子下面坐着个汉子正吃得欢,两眼看似不经意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把身上的破衣裳裹紧,笑嘻嘻地挨过去,打躬作揖地求对方行好。
那汉子一身短衣,腰间别了口倭刀,头上包块不知哪户人家桌上扯来的印花蓝布,完全是副叛匪打扮。见他过来不耐烦地推开碗:
“奶奶的,吃碗云吞都不得清净,算爷赏你了!”说完起身便走,经过他身侧时装作拍身上的尘土,低声问:“看完了?有把握?”
“没问题。”审五躬身回答,似乎是在谢恩。那汉子鼻子里轻轻“哼”了声,说:“自己小心。”然后摸摸脸颊,扬长而去。
这种地方大白天没什么人来逛的,只有到晚上才有趣。审五稀里呼噜把云吞下肚,重又佝偻了身子,抄着手溜走了。
天渐渐暗下来,宝凤楼门口突然变得热闹。挂出来的一串三灯照得门外这片红彤彤地,看着都是特别喜庆。
老鸨宋三姑嘴里招呼着客人们,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眼睛朝西边不住张望。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哟,贾爷,您还真来啦?看来还是财富动人心呐!”她故意撅起嘴来说。
“哪里话,三姑。我这不是军务繁忙嘛一直不得闲,不过三姑想我了,横是挨顿板子也要来的!”
宋三姑招呼的这位贾爷咧着嘴岔一手扶刀柄,将另一手的拇指插在革带里。
他肚子向往凸着,那张讨喜的胖脸上长着一对小圆眼睛,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匪徒,倒像是精明、机敏的生意掌柜。这人叫贾铭九,今年三十四岁。
贾铭九原先确是个生意人,一切坏就坏在他太痴迷江湖和侠士。
他总喜欢在家里招待这类人,还十分大方地容留他们在自己的酒店里住宿,结果为他招来了祸事。
有几个常来往的客人居然是朝廷捉拿的造反头目,他的生意对头暗地里告发给了官府!
为了活命他跟着这些人逃入大山,最后加入他们成了叛匪的一员。
因他对造酒这手艺有独特的门道,所以深受所有人喜爱。贾铭九不但不用上前线作战,而且还享受着哨总的待遇,如今管理着三少帅的伙食,是他身边距离最近的亲信之一。
这个宝凤楼他只来过两次,确实事情太多,如今他还要外带照顾在涂家院养病的一称金的饮食,哪里得闲?
今天之所以过来,只因为老鸨宋三姑派人给他带了种从未见过的酒,清澈、口感好且香气四溢。
作为酒行专家,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急急忙忙赶来要问个究竟。
“三姑,咱俩找个僻静处,唠唠你今天送去的……。”
宋三姑打落他扯自己袖子的手,使个眼色:“瞧你急的,都准备好了。我已让红锦摆下桌细点、酒菜,你九老爷坐好,不着急,慢慢品。”
说完,捉了他的小臂朝里面走。贾铭九想:对呵,这里不是说话处。只得忍住好奇先进去再说。
红锦是这里新来不久的姑娘,一个做事麻利说话爽直的女孩。
贾铭九第一次来宝凤楼是陪娄世凡散心,结果三少帅只是和几个部下喝了顿花酒便兴致缺缺地走掉了。
老贾却因为和那双大眼睛四目相对便落入情网,为了这个在后面上菜的姑娘嫌他挡道,甚至在他脚背上故意踩了一脚。他次日又来,然后是第三次……。
贾铭九原本在家乡亦有过成家,出事后媳妇受到惊吓,不久便突发心悸去世。
说来他枕边已经空了很久,红锦虽让他动心,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贾铭九却不敢开口,也不好开口。
这兵荒马乱的,他深怕又害了一个,罪过岂不更深重了?
两人间话不多,但这种暧昧已经很明显不是普通恩客在酒桌上谈诗论曲的气氛。
鸨子让红锦先敬酒,三杯落肚,贾铭九脸上红润,眼里放光,慢慢地被酒水吸引,话也开始围绕这酒聊起来。
“好酒,绵柔回味,酒香也较普通水酒更长。但不知三姑从何处得来?
前次我陪少帅来时你拿出的春花酿,和这个比那简直就没法喝了。难道少帅来时,三姑还藏着一手?”贾铭九故意这么说,然后等着听宋三姑如何分辨。
宋三姑“格格”一笑:“我若那时有这样好东西,还能放少帅走了?”
“那这……就是这两天才得的?”贾铭九惊讶。
“可不就是!”宋三姑说着看眼红锦。
红锦边给他布菜边说:“要说这个酒呀,得来既蹊跷又危险,妈妈为给你寻好处可担着罪过呢。”
“哦?怎么回事?”
“九郎可知这酒来历?”
“不知,愿锦儿教我。”
“这酒,乃叫做‘南山酿’……。”
“啪”地一声,手中的小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贾铭九张着口看看二人:“你、你两个拿我开玩笑?”
“实话实说而已。”
房梁上飘来这句,贾铭九激灵起身,再看地上已经落了一人,笑嘻嘻朝他拱拱手:“小人审小伍,见过贾把总。”
“你、你是?”
“贾掌柜莫怕,小人从南山上下来特地寻你并无恶意,乃是我家大首领要与你做桩好买卖,送阁下场无尽的富贵。”
“大胆!”贾铭九抓起刀来扯出一截:“信不信我现在取你项上人头?”
“小人原是个飞贼,身上也没带兵器,你就取了这颗头去有甚用?”审五冷笑:
“再说,放着好买卖你不做,非要当那出头的椽子,在红锦姑娘面前逞能难道很有趣味?
你虽拿着口刀,我却知你手上没沾过血的,漫说取人头了,伤人的事你又何曾做过?”
“我……。”贾铭九语塞。他看看屋内的两个女人,忽然泄了气。“诶,不对呀。你既是南山上下来的,如何知我这样仔细?”他纳闷地问。
“这有何难?”审五笑了:“我军中抓了上千俘虏,谁不知你贾掌柜乃花臂膊身边的大司务,掌着饮食膳伙的事情?”
“哦,这倒也是。”贾铭九看了眼桌上的菜和点心,心里猜想这人莫不是为酒而来?
顺手将刀推回去立到桌旁,坐下抿口酒问:“两家战事正酣,你来就不怕掉脑袋?”
“战事正酣?哪里?”审五故作不知,看看四周:“瞧这歌舞升平的样子,若不是有驻军,几乎叫人忘记这里是前线。贾掌柜以为呢?
四季平安,买卖才有的做,若是打仗,那商家可如何开门呐?”
「“你们哥俩都不错,问题皇帝只能有一个!”李丹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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