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其实还挺担心鼬的精神状况的。
在他看来,鼬多活了二十年,总体而言也还太年轻,心智成熟了,但心理尚且不够稳定,接连遭遇两辈子的父母双亡,指不定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创伤。
况且,鼬在父母出事那天一直有所预感,有第六感的提前报警也没能挽回悲剧,参照几年前带土小队去炸神无毗桥时他的体验,这事会一直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时不时就冒出来刺人一下。
万一已有多年没在木叶露面的‘曼德拉草’又突然从哪冒出来,拿那套“这个世界是地狱”的理论给鼬洗脑,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鼬糊里糊涂信了,那可就坏了。
所以当事人表现得越冷静,哈利反而越怀疑其中有蹊跷,各种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试图找到切入点展开安慰。
因上辈子的经历,鼬在感知他人情绪方面稍微有点缺陷,大概是一种自保性质的迟钝感,被哈利一连追着问了快半年,才后知后觉地冒出‘啊?教授可能是在担心我?’的想法。
他又去跟止水确认过一遍,了解了症结所在,正式回应长辈的关心:“我没事,教授,只是偶然回想,会有一点可惜……我还不知道母亲肚子里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鼬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但哈利听得心酸死了。
他想:果然最伤心的哭泣是没有眼泪的。亲生父母在跟前死了两次,这是什么人间小可怜?trip118.com
他耐心地哄道:“如果你对你父母的牺牲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在听。”
鼬认真想了想,说:“我的父亲和母亲,这回是作为木叶的英雄、名正言顺地死去的,我很荣幸。”
哈利更心酸了。
他知道鼬曾经的二十二年人生中,富岳和美琴都参与了宇智波的政|变,并死在政|变的流血之中,却并不清楚更多的细节——比方说,实际上是鼬为了木叶,亲手杀害了包含父母在内的许多族人。
鼬的心早已被自己亲手伤害得破败不堪,再磨砺得坚不可摧,不会再轻易受到更多打击了。他说荣幸,就是真的为父母感到自豪。
……而不明真相的哈利只觉得他是在说反话。
鼬的武装滴水不漏,哈利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缝隙。他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小孩(跟当年的熊孩子卡卡西有得一拼),没法从根源下手,只能防患未然反洗脑。
正巧打入敌人内部的带土回来交换情报顺便休假,他便去问:“曼德拉草们最近在干什么?”
带土沉默两秒,答非所问道:“其实它们不叫曼德拉草,它们有名字,除了阿飞,大部分白色的个体都叫‘白绝’,黑色的叫‘黑绝’,你可以统称它们为‘绝’。”
“哦。”哈利不是很关心名字这种虚的玩意——光他自己就有十多个化名在用,一个代号罢了——随口应了一声,又问道,“所以它们最近在干什么?”
带土回忆了一下,摊手:“不知道哇,我又没法跟它们一块遁地,一般都是它们主动来找我。近段时间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有一阵子没出现过了。”
哈利有些无奈,戳着他说:“‘不清楚怎么回事’?盯几棵草都能盯丢了?你一天天的都在忙啥呢?”
带土理直气壮:“我在折腾雾隐村啊!是您跟我说的,杀人诛心。”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忙这事,先搞死了三代目水影,又扶持了一个名叫‘矢仓’的傀儡上台当四代目水影,颁布各种政策,实行残酷统治,屠戮有血继限界的血继者,强迫雾忍们自相残杀,让雾隐村变成臭名昭著的‘血雾之里’,把原本效忠于水影的最强‘忍刀七人众’逼得全部叛逃……
总之,杀人没少干,诛心也没落下。
哈利想起来了。
这个任务带土完成得确实很完美,他无可置喙,思索了一会,转变思路道:“来,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临时任务——你去跟鼬传教,说服他相信你那套灭世理论。”
“……”带土说,“我不。”
他年满十八岁了,不根正苗红,但已脱离了低级趣味,自己偷偷信也就罢了,不会再跟中二时期一样随便拿出来试图说服别人也信。
可教授执意要求,带土拗不过,只好走到鼬面前,敷衍地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跟我一起去毁灭世界吧!”
鼬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神像在看智障。
带土扭头对哈利说:“瞧,他不信。”
哈利:“……”
这会儿,卡卡西得知了带土回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手头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总算是如愿跟带土见上了一面。
他跑得太快,一边呼哧呼哧急喘气,一边如释重负地笑:“你回来了呀。”
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砸得木地板“咚!”一声响。
带土吓了一大跳,半天都不敢上前,见哈利习以为常地帮卡卡西调整至复苏体位,直接把人丢地上不管了,才小心翼翼问:“……他没死吧?”
“死不了,常有的事。”哈利说。
“写轮眼把查克拉烧光了而已。”鼬说。
卡卡西这一晕,大概晕了两个小时,体力稍微回复一点后,他就醒了。
不知是谁把他搬回了房间,他从房间出来,顺着回廊走下去,在室内训练场找到了要找的人。
带土和鼬正在哈利的监护下做对战练习。
两个人差了八岁,但战斗经验差距不大,如果带土不靠虚化免疫物理接触,单纯用寻常的手段攻击或者防御,勉强能打上一打。
……只是勉强。
鼬的身体还是太小了,锻炼不足,虽然手里剑丢得很准,还会搞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但带土——会飞来咒啊!
他这些年忙于在雾隐村里搞事,不过修行方面也没有懈怠,不论是从多偏的角度飞来的手里剑或者苦无,他都能伸手召来,再化用当年一贺教他的借力打力的诀窍,反手朝对手击出。
这一招实在是很邪门,鼬从来没见过,要不是哈利有先见之明,要求他们把武器全部换成了未开刃的练习用手里剑和练习用苦无,鼬多少得受点伤。
鼬上一辈子也没跟这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实打实交过手,挨了几下反击后,久违地被激起了战斗欲,不自觉就把写轮眼开出来了。
带土立马跟哈利告状:“喂,喂,裁判,他用写轮眼!他作弊!”
‘裁判’并不给出黄牌警告:“他还没正式开始学魔法呢,你用魔法,也是作弊,打平了。”
“还能这么算的吗?!”带土抗议着,但还是老老实实接着打。
为了方便行动,带土脱掉了累赘的宽大黑袍,只穿着贴身的深色忍服,长袖、长裤、手套、面具,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半片皮肤都不露。
忍服是有些紧的修身设计,勾勒出正在跨越少年走向青年的年轻人的身躯。他骨骼已差不多全长开,肌肉层层覆盖上去,肩膀宽阔,手臂结实,抬手召来手里剑并转身借力掷出时,臂肌和背肌收缩又舒张的轮廓明显可见。
——是一种独属于男性的性|感。
卡卡西坐在场边看着,不知不觉入了迷,眼睛都直了。
哈利无意间瞥到他一眼,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又确认般再看向他。
“嗨?卡卡西?你还在吗?”哈利伸手在银发少年跟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卡卡西艰难地把目光从带土身上拽下来,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他是怎么把肌肉练得那么好看的……”
哈利震惊地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少年,恍然惊觉,卡卡西快十七岁了,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会本能地关注异性的身体,出现一些幻想和冲动……而卡卡西的关注对象,显然性别不太对。
原因不清楚,可能是天生如此,也可能是后天形成的。
鉴于卡卡西此前从没有对其他异性或者同性展现出同样的趋向,后者的概率更大。
毕竟,卡卡西自从十三岁得知带土还没死,这几年间,每天睡醒睁眼在想‘今天能见到带土吗?’,睡前闭眼在想‘明天能见到带土吗?’。失而复得的年少白月光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填满了他的思绪,让他没法再分出多余的空隙给除了对方之外的其他人。
这个猜测在第二天早上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哈利起床时,看见卡卡西正蹲在院子里搓洗内衣裤。
他沉默着站了一会,问:“是他吗?”
他没有点名,卡卡西也没有回答,只是耳朵悄悄地红透了。
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感情是一种很复杂的存在,你不要把思念、憧憬、仰慕一类的情绪跟喜欢混为一谈。至少,先去多跟同龄的女孩子们接触一下。”
卡卡西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同期里并不乏优秀的女孩子,但……感觉都不一样。那种……‘想要’的‘渴望’,只对他有。”
哈利又叹了口气:“那就再沉淀上两年,等你年满十八岁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决定,行吗?”
卡卡西答应了。
虽说如此,但从这天清早起,卡卡西开始不受控地想尽办法接近带土。
带土受过很严重的伤,创伤后遗症体现为不愿意暴露身体部位、以及抗拒他人的靠近。除了当初万念俱灰时请求哈利把他杀掉,他再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脱掉贴身的衣服或摘下面具;而且只有哈利能凭借着魔力带来的安抚作用待在他旁边,其他人在他未虚化时进入他周围一米内,都会触发他的自保机制。
带土暂住下来的几天,遭到了无数次‘偷袭’,无数次差点误伤卡卡西,整个人都很崩溃。
“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声不吭偷偷摸摸走过来了?”他指着卡卡西说,“万一我没收住,真的会出人命的!”
卡卡西一口答应:“好的。”
然后屡教不改。
又经受了一天无休止的骚扰后,带土终于忍不下去,拉开时空缝隙跑路了。
卡卡西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带土再次出现,这才意识到带土已经走了,失落地坐在回廊上发了很久的呆。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呆着呆着,竟抬手在身上比划起来:“我也许应该挨他一刀?这样至少能碰到他两秒……”
哈利看不懂,但哈利大受震撼。
他不得不出声打断卡卡西的自残计划:“停,终止你不切实际的危险想法,你要是敢为这种目的故意受伤,我立刻让他跟你绝交!”
卡卡西失望道:“……哦。”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的感情生活还没个下文,哈利就顾不上操心了。
因为鼬对他说:“教授,我们应该多留意‘晓’的动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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