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是大老板,办事就是漂亮又利索,不到黑天,村长就把村里的几名长寿老人都请来了,自然,那个109岁的老寿星也来了。
酒席上不但有野兔子,野鸡,还有河里捉的龙虾,田螺,鲤鱼,实在是丰盛,崔老板还买了一箱茅台摆在桌子边,说尽着各位喝。
我和赛潘安对那一桌酒席表现得一个比一个“不屑”,其实个个馋得恨不得直接上手拽下一根鸡腿大啃。
我磕着瓜子去观察这些山里的长寿老人,他们都很瘦,脸上的折子都像核桃皮一样,但是身子骨都很硬朗,牙口也好,也能吃能喝,什么都不忌口。那老太太说了她的生活习惯,吓得我瓜子掉了一地。
那老太太说她从来不喝水,只喝酒,也不喝好酒,十块钱五斤那种,还爱吃红烧肉,顿顿都得有肉。
我感叹那些养生专家都该来采访一下这里的长寿老人再哔哔,而不是为资本说话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终于可以开席了,不等我出手,赵凌云就给我撕了一个野鸡腿,我看看几位老人,不好意思吃,赵凌云这老鬼就说:“我妻子是孕妇。”
一听我是孕妇,一桌子的人都招呼我吃这吃那,崔老板还戴上手套给我把另一只鸡腿撕给我了,让我尽情的吃,说锅里还炖着鸡呐。
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吃了,心里美美地想:怀孕真好!
大家在崔老板的热情招呼下开怀畅饮,赛潘安看那几个老人喝到脸红扑扑的了,就给崔老板使个眼色,让他跟他们说正事。
崔老板就不再顾忌什么声誉了,把他妻子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几位老人说了。
众人听了筷子都惊掉了。
崔老板说:“这位大师怀疑我妻子这种情况病根在咱们老家,是不是我爸妈或者爷爷奶奶得罪了山里的什么成精的畜生。
可是我一出生爸妈爷爷奶奶都死了,只跟着我那个脑子有些毛病的堂叔过,我对我家的事是一点也不了解,我烦请几位老人家回忆一下我家里老人的情况,看看他们是不是做过什么得罪山里生灵的事情啊?”
那几位老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沉默了,明显这里头有事。
崔老板当然立马看出了他们肚子里有话,他就拿过酒瓶又给几位老人一一倒满酒,举着酒杯满眼含泪地说:“各位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怪我小崔不懂礼数,这么些年我回来的少,对你们这些老人家也没尽到小辈的孝心……可是我这么做并不是心里没有家乡的亲人,是因为我从出生就是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我,我心寒呐,我不敢回来呀……”
他说着泣不成声了。
这下子真灵,不光几位老人连村长眼圈都红了。村长开口了:“我说几位老人家,小崔家里当年老一辈家里发生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但我年轻,也不知道详情,还望几位老人原原本本的跟小崔说了吧,也算是救小崔媳妇一命,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听了这番话,那几个老人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其中那个109岁的老奶奶开口了。
她长长的叹口气,苍老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苍凉:“孩子,不是我们心狠呐,这事当时的老村长都发话了,不许跟你提起一个字。”
老人给我们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那是个五十年前的冬天,大雪封山。崔老板的爸爸才九岁,家里没吃的了,饿得哇哇直哭。
身为猎户的崔老板的爷爷崔老头,听着儿子的哭声,烦躁地坐在门框上狠狠吸旱烟,大风把院子里的雪粒子卷起来噗噗落了他一身,冷的寒气刺骨,他却因心里焦躁敞着破袄,满脸的汗。
他媳妇无奈,把留着过年的一点玉米面抓了一小把,在锅里跟儿子熬了一大碗糊糊,哄他喝下了,儿子又红着小脸笑嘻嘻地玩起来了。
崔老头忽然起身,取下房梁上挂着的弓箭要出门,媳妇赶紧没好气地说这大雪天拿它干啥呀,难不成要射旋风肉来吃啊。m.trip118.com
他黑着脸说:“到后山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碰上冻死饿死的鸟了啥的。”
大雪纷飞的日子,村人都在猫冬,山里的动物也猫冬,崔老头背着弓箭,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大雪封山,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他这个老猎人仗着路熟试着往山里慢慢走,每走一步都雪陷到膝盖深。
“大哥,行行好,救命啊!哎呀,可遇到人了,俺快冻死了。”忽然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在半山腰朝他挥手求救。
崔老头从十几岁就打猎,什么事没见过,看见这一幕就冷笑:这大雪封山的哪会有小媳妇在山里溜达。
就呸了一口骂:“哪里来的畜生。”
说罢也不上山找吃的了,扭身就往回。
那小媳妇见此就哭哭啼啼地说:“大哥,您别多想,我真的是个苦命的女人。我家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男人是个打猎的,平时爱喝酒赌钱,打了猎物就去买酒喝再去赌钱,根本不管我跟孩子死活。
这下雪的日子,他没法上山打猎了,也没钱喝酒赌博了,俺家里也揭不开锅了,今个早上俺那两岁的孩子饿的哇哇哭叫,他火了抱起俺那可怜的孩子就往地上摔……呜呜,这一下子就把俺的孩子摔死了……俺没法跟他过了,就冒着雪回娘家,不想俺连滚带爬的翻过这个小山头了却把脚扭了,麻烦大哥行行好把我扶回娘家吧。
求大哥您帮忙去俺娘家捎个信也行,俺娘家就住在附近,村名叫低洼村,俺爹爹姓唐叫唐山。”
崔老头这话眉头拧了起来,想起自己儿子也是今天早上饿得哇哇哭,又见她头发凌乱,满脸憔悴,没一点妖精的媚态,刚才把她当畜生的想法就没了。
想想回她娘家捎信也不近,让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在雪地里躺着还不冻死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算了。
他就又踅回了身子,踏着雪朝她走去。
她看见人朝她走来了,嘴里直说谢谢。崔老头是个老实人,毕竟人家是个小媳妇,他也不敢多看多说,走到她跟前俯下身背起她就走。
背上的小媳妇开始还安分,一会便用小小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脖子,嘴里甜甜地说:“大哥受累了,看看,脖子里都是汗,要不咱歇会吧,回家不在这一会的。”
崔老头虽然壮,可是这齐膝身的雪,又是山路,他还背着个人,正累得气喘吁吁,听了这话很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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