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料扶风竟敢白日动手,因而赴宴不曾带人。
虎贲来时,孤与孝廉延年险些支撑不住。
一上马车,便倒下了。
孤一向强硬,最不愿于外人面前倒下。
然她原也不算外人。
是。
不算。
孤仍旧不曾将她当作外人。
不敢合眼睡下,听闻裂帛响起,似有人伸过手来。
孤乍然睁眸,立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孤天生的戒备,并非对她。
她手中攥着布带,还握着一只香囊。
香囊里有金疮药,还有不知名的熏香与药草。
她成日待在青瓦楼,吃穿皆由寺人供给,从前是没有这样的香囊的。
是因早知今日扶风围杀,因而才备下了药吗?
孤不知道。
但孤得告诉她,得要她知道,姚小七到底该是谁的人。
她得知道。
她若不知道,今日就不能做孤的夫人,来日就不能坐孤的王后。
她该知道。
因而孤命她跪下。
不是主命奴。
是以夫命妻。
孤单手撑剑于王青盖车坐正,她奉命垂头跪于一旁。
孤又一次问起了席间的话,问她方才在扶风,可曾见过甲士。
她仍如从前每次,一句实话也不肯说,只会重复一句,“奴不曾见过。”
呵。
不曾见过。
孤该知道,王叔亲魏,她站在了王叔的阵营。
孤命她扒下衣袍。
她不肯。
孤心中有气,孤的剑重重地杵着车身。
竟把她骇哭了。
她颤着双手怔然扯开了束腰的酢浆草结,恍恍惚惚地褪下了领口。
孤用力钳住她的肩头,她的肩头烙着孤的姓氏。
孤问她,你身上为何会有“许”字?
她脸色煞白,滚滚淌泪,她说,奴是公子的俘虏。
孤早已不把她看作俘虏,但她从不曾把孤看作夫君。
此时便当她是俘虏,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叫她明白自己应有的阵营。
孤问她,俘虏该干什么?
她嘴唇翕动,一声也不敢吭。
孤扣紧她的后颈,迫她扬头,孤正色告诉她。“不求别的,但你至少得是我的人。”
孤苦口婆心,她仍然只有一句,“奴什么都没有看见。”
真是个天生的细作啊。
孤该怎样劝慰自己,孤不知道。
她从来不问孤的伤,亦从来不问孤会不会死。
可似她这般纯粹的姑娘,孤不知,孤若死了,她可还能保全自己?
孤心事重重,再不理会她。
回了兰台,九卿很快来禀。
孤那好王叔受了伤,把自己择得干净。孤前脚才出扶风,他后脚便赶去桂宫哭嚎。
卫太后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爱他至深,怎会不保。
罢了。
九卿还说起了阿娅。
哦。
孤险些忘记还有阿娅了。
母亲说,娶了表妹阿娅,便是娶了北羌十万兵马。
孤无心娶她,但这十万兵马也不该落入旁人手里。
九卿说,说阿娅中了迷香,早已失身于王叔了,因而平阳公主将阿娅扣在扶风,如何都不肯放人。
孤,明白了。
她的香囊里就有催情香。
她把北羌的十万兵马拱手送给了王叔。
她要孤兵败,要孤死。m.trip118.com
孤衣袍半开,无心整理,推开木纱门立在她跟前。
她自知心虚,不敢抬头。
孤拽住她的胳臂,一把将她拖进卧房。
她低呼一声,到底不敢挣脱。
孤将她拖进湢室,一把丢进了浴缶。
她呛咳数声,挣扎坐起身来。
孤见她怛然失色,周身都打着冷战,她低低地叫孤,叫孤“公子”。
孤俯睨着她,不知她怎会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
她亦是女子。
她垂头想要避开,但做了错事的人,岂能就这般轻易地避开啊。
孤一把拽起了她的乌发,斥问她,“你点香的时候就没想过,阿娅就是十万铁骑么!”
她眼里含泪,不敢出声。
那几缕乌发蝉鬓自孤的指间垂落,悠悠拂在她的脸畔。
那是在扶风所断,孤记得。
背上的刀伤浸在水里,她定然很疼,孤知道。
浴缶一片血色,孤也都看见了。
孤到底不忍苛责,因而松开了手。
不。
不能算了。
孤要罚她。
孤伸手探向她的腰身,滑向她的胸脯。
她遽然一凛,企图拦孤。
孤要做的事,谁拦得住。
孤第一次将那对胸脯握在手中,却不是彼此心甘情愿。
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心甘情愿。
孤要人,不要心。
她十分清瘦,但胸脯拥雪成峰,十分丰美。
孤扯开她的酢浆草结,将她的抱腹衬裙尽数丢去一旁。
她眼底蓄泪,周身瑟瑟,抱紧双肩企图遮掩。
她开口求了孤,她说,奴知错了。
知错?
不,她不知道。
他日若仍要站队,她便仍要弃孤。
因而她的认错一文不值。
孤箍紧她的手腕,在她身上轻勾描绘,寸寸丈量。
孤知道她胸脯多大,知道她腰身几寸,也知道她禁地的形状。
她轻声吟着,滚下泪来,不敢去挣。
孤将她一把抱起扔上卧榻,命她趴好。
这真是一具迷人的身子啊。
纤悉毕露,皆落入孤的眼里。
那道鲜红的刀伤,愈发使她妖艳诱人。
孤欺身胯于她腰间,贴于她的耳廓,问她,你可是内应?
她身子发烫,在孤的指尖下似要着起火来。
但她佯作平静,她说,奴不是。
但愿。
但愿她不是。
但是与不是,就要见分晓。
孤于她的脖颈狠狠咬噬,她哝哝一声,齿间逸出了“公子”二字。
她不知自己的吟声是如此娇媚动人,如此催情发欲。
孤,孤情难自持。
孤掰正她的身子,欺身压下。
她的胸脯如此滚烫柔软,紧紧贴于孤的胸膛。
可惜。
可惜有肌肤之亲,却从无坦诚相待。
孤倾身吻下,从她的唇齿向下游移。
孤想,孤等不得了。
就在今夜要她。
就在此时。
就在此处。
孤以膝相抵,分开了她那双凝脂似的玉杵。
那是滚烫灼人的躯体。
还不等做什么,便听她轻吟一声,一阵热流洇湿了孤的腿畔。
孤知道那是什么。
垂眸见她满面绯红,一双桃花眸子里的惊慌如小鹿乱撞。
孤想,她心里有孤。
定然有孤。
孤喉头滚动,血脉贲张,因而愈发铺天盖地地吻她。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如菽初发,两抹娇红。
她的蛮腰不堪一握,水蛇一般微微扭动。
怕人侵入,那两条玉杵似的腿紧紧拢在一起。
这是一桩将将开始的温柔事。
方才的责问都过去了,这日的事孤不再与她追究。
不追究了。
她十分青涩,不敢抬眸,一双素手无处安放,只抓紧了茵褥。
但这桩温柔事还不曾发生,九卿便来了。
是,孤白日命九卿去查兰台的暗桩,他向来可靠。
孤在她腿间肆意拿捏,孤问她,你猜是谁?
她如寒蝉仗马,轻细的声音打着颤儿,她说自己猜不到。
孤笑。
孤起了身,衣袍略整,丢给她一件松垮里袍,命她一同去听。
她神色慌张,蓬头赤脚。
孤给她留了体面,就使她在藏书阁外跪听。
你猜九卿说什么,九卿说,是姚姑娘。
呵。
姚姑娘。
下药的是她,见王叔的是她,背弃孤的是她,兰台的暗桩也是她。
好似一盆冰水兜头浇来。
孤静默半晌,摔了手中的角觞,也摔了案上的书简,笔架,烛台。
孤想,孤要再试一试。
但若她过得了这一关,孤不再追究她的背弃。
孤命人整顿兵马,子时剿杀。扶风上下,一个活口也不留。
孤提步上楼,她自知暴露,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孤掐住她的脖颈,凝眉与她说话。
“你仍旧想要我死。”
她浑身轻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孤眼眶泛红,不知究竟为何要留她,也不知她为何要卷进来。
孤以软帛裹住了她的伤处,穿过双臂绕到前来,用力一勒,于她的胸脯上打了死结。
那一对胸脯被勒得扁了,将她勒出了泪来。
疼吗?
可有孤的心疼?
孤命她不许松开。
不许松开,再疼也要忍着。
她惶惶不安,费力喘息怔怔地应下。
她说,奴不松开。
孤心中轻叹,神色缓了下来。
孤哄她不必害怕,孤说,屠了良原君,便不再有你什么事了。
她该听孤的话。
孤问她,小七,你可会等我?
她应了,她说,奴等公子。
但愿。
孤但愿她能等。
孤往厅堂走去,不能放心。
及至拐角,到底止住步子,转身定定地望她。
孤想告诉她,小七,不要出门。
不要出门。
就在兰台等孤。
过了是夜,孤会娶你。
可到底也没有说出口来。
是夜月黑风高,残星数点。
孤策马出兰台,径去扶风之外。
就在前往扶风的必经之路,立于马上,按辔徐行。
孤心中忐忑。
但愿不必在此处见她。
然。
然有马蹄声自蓟城大道疾疾奔来,惊起了一片鸡鸣狗叫。
孤借月色看见了她。
孤趋马向前,已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意料之中,早知如此,却总奢求不一样的结果。
孤愠怒,痛心,不忍。
孤万般无奈,忧心如酲。
孤怅然问她,为何不等。
孤不知她为何不等。
她乖乖等孤,什么细作暗桩通风报信,不就再不必追究了么?
孤心中悲苦,这么多年,竟忍不住在外人面前滚下泪来。
孤不知她为何总不信孤,为何总不听孤的话。
她从也不认错,从也不愿回头,她认准了一条道就要走到黑。
你瞧啊,月色下她调转马头,一次又一次弃孤而去。
小七啊。
绊马索已横在蓟城大道,她能跑到哪儿去呢。
马蹄翻飞,将她远远地摔了出去。
那寂无一人的巷子,都是孤的虎贲。
披坚执锐,横挎大刀,恭候多时。
孝廉一再证明他的话,他说,公子可看清了?魏贼终究是魏贼!
是了,魏人,终究是魏人啊。
孤的汗血宝马在她身旁徘徊,孤心头百般滋味,不知如何纾解。
孤问孝廉,潜入燕国的细作向来如何处置。
孝廉笑,他说,唯割舌断肢,做成人彘,悬于门楼尔。
孤。
孤心头一空。
孤又问,可曾有过女细作。
孝廉觑她一眼,笑道,无非先奸后杀。若运气好的,便毒哑挑筋扔去慰军,何时死了何时算完。
孤。
孤心如刀刺啊。
孤问她,魏俘,你可想过这个结果?
她即便心里无孤,也该牢记自己最初不过是个魏俘啊。
她强撑着身子辩白,她说,“我也为公子挡过刀。”
孤低笑一声,是啊,不挡那一刀,又怎么为自己洗清嫌疑。
她说王叔答应有生之年不起战事,她说她见过大表哥与王叔的盟约。
可王叔能给的,焉知孤给不了啊。
孤为她,到底未曾再起征伐。
月色如水,这周遭鸡飞狗跳,兵甲幢幢。
孤命孝廉亲手捆她,命孝廉连夜去打笼子。
就将她横于孤的马背,扣住她脊上的麻绳,打马回兰台,丢进了孤的卧房。
孤又一次将铁链拴上了她的脚腕,孤的青龙剑挑断了她的麻绳,再不必说什么,胯在她身上便撕扯起她的衣袍。
她极力挣着,袖中的金柄匕首霍然拔了出来。
孤手上一顿。
她仍要杀孤。
孤。
孤的心一次次伤透,至此已彻底冷了下来。
她眸中沁泪,攥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那匕首最终横在了自己颈间,她说,“公子开恩,要小七自己死罢。”
开恩?
她怎配要这份“恩”。
不配。
她的衣袍在孤手中轻易便扯烂撕碎,孤捡起麻绳,复又将她捆起。
在那粉白娇嫩的身子上一道道地穿过,穿过她的脖颈,绕过她的胸脯,勒紧她的腰身,连同她的双臂细腕全都缚于身后。
粗砺的麻绳悉数嵌进她的皮肉之中,白日为孤所受的伤口正被绳结抵着。
孤有至高的权力,有强劲的力道,有血气方刚的躯体。
孤若想强要了她,实在是易如拾芥,手到擒来。
孤原不必等这么久。
但偏偏等了这么久。
孤等她心甘情愿地交付,心甘情愿地嫁娶。
若不是这日东窗事发,孤还会继续等下去。
可孤等来的只有背弃。
她如今在孤的掌心,她只配被箍着,被缚着,被压着。
她神情哀痛,无声恸哭。
她哭,但孤不愿看她哭。
孤将她按趴在青铜案上,自背后蛮横欺入。
她惨叫一声,淌出了血来。
孤将她死死地按在青铜案上,她毫无翻身还手之力。
她极能隐忍。
一个极能隐忍的细作。
她极力隐忍着不肯发出声来。
她越是极力忍耐,孤越是要扯紧她的发髻更为蛮横地索取。
她在哭。
她的胸脯被死死压着,那青铜案上的纹理都刻进了她的身体。她的眼泪一串串地落到案上,聚成一堆,向四周漫延淌去。
孤用马鞭笞了她,命她像寻常的女人一样喊叫。
她有极硬的骨头。
她死死咬唇,不肯从孤。
不从,便笞。
细作便不怕疼了么?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她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出声便是抑制不住的呻吟。
是,得叫。
就只做个女人,不做魏人的刀刃,不做扶风的暗桩。
得叫。
得叫。
缚于背后的手早就变了色,伤口亦随孤每一次的撞击被绳结反复磋磨,已然血肉模糊。
那便血肉模糊。
是细作该受的。
她数次昏迷,又数次被马鞭笞醒。
孤要惩戒她,要调教她,要驯服她。
驯服这野马。
驯服这狸奴。
驯服这不听话的狼犬。
她清醒时求孤赐死。
呵。
死?
死还不简单,死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
若轻易就叫细作死了,那人人都能去干细作了。
她这身子,实能一用。
孤要用。
不必求什么心,只用这灼人的容器。
直至东方已白,孤才起了身。
孤捏住她的下颌,冷然瞥来,“睁眼看清,你到底是谁的人。”
她不睁眼,便依旧不曾驯服。
孤迫她睁眸。
她怯怯望孤,抖颤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呵。
孤不由轻笑。
既不愿做孤的人,那便做个禁脔。
脔者,肉也。
一块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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