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墨白到了侯府，直奔顾觅安的房间。
顾觅安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见到卫墨白后温和一笑，“墨白，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卫墨白一点也不见外，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喝完之后，他才低声说：“我查出来报信之人是谁了。”
顾觅安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书，又将屋里的下人都屏退了，叮嘱他们没有吩咐不许进来打扰。
他中了媚药和中毒一事，府里知道的人不多。
大家都以为公子是旧疾复发，唯有顾觅安的几个亲信知晓他卧病在床的真相。
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觅安才问道：“是谁？”
报信之人也算是他的恩人之一了，他虽然是知恩图报的人，但总得先知道恩人是谁吧。
“你绝对想不到，”卫墨白笑了笑，“是大公主楚笑芷。”
顾觅安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
他自幼体弱，不怎么参加宴会，只有几个世家公子是比较相熟的，他和皇族的人走得都不近，更别说身为女子的大公主楚笑芷了。
现在回想，他和大公主见面的次数好像一共就三四次，她怎么会救他呢？
“你确定吗？”顾觅安难得对卫墨白的结论有些质疑。
卫墨白早知他会有如此反应，吊儿郎当地说：“我刚从宫里和大公主谈完，你说我确不确定？”
顾觅安温润的脸上浮现疑惑，“可我与她从无交集，她为何会冒险报信救我？”
都是勋贵圈里的人，顾觅安心如明镜，权势交错的地方，人和人相处并不纯粹。
普通世家中，哪怕只是随口相帮的一句话，可能都是带着目的的，更别说皇族中人了。
他们从小就在人际关系最为复杂的皇宫中长大，顾觅安才不信他们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身中媚药，这种事女子深怕坏了自己名节，肯定唯恐避之不及，而大公主却愿意给卫煜报信救他，应当不是为情就是为利。
为利的话，就不会现在才知道报信之人是大公主了。
为情的话，大公主和自己没有交集，除非……
是和自己身边的人有所交集。
想到这，顾觅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身旁惊才绝艳的白衣卿相。
“那个，”卫墨白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公主似乎对我有意，所以才会报信给阿煜让她救你。”
果然是这样，他就知道。
顾觅安露出了然的笑容和眼神，调侃道：“你还真是处处留情。”
“你别冤枉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事，是大公主自己说的。”
卫墨白跟好友讲了他发现楚笑芷笔迹的经过，又说了自己今天在御花园约见楚笑芷的事情。
“她知道是我找她完全不惊讶，而且还跟我说了中秋午宴那天事情的经过，后来我代你向她道谢时，她才说出之所以帮你是因为对我有意的事情。”
卫墨白越说声音越低，脸上似有感慨。
他在宦海沉浮数年，算不得一身清白，除了卫煜，几乎每一个他碰到的人都被他利用过。
小时为了养家，后来为了晋升，他曾利用过不少人，不过他现在早就不是那个需要借助女子对他的情意来达到目标的一介书生了。
之前他还会特意在女子面前展示自己温柔风雅的一面，让那些女子为他倾心，但他已经很久不那么做了，所以大公主对他有情这件事，他真的很意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绝了？”顾觅安问道。
卫墨白叹息一声，反问道：“不然呢？”
他也知道情意珍贵，纵使不要也不能视若敝履，但他从七岁之后，人生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事由不得他做主。
他有太多没有回应的情意了，至于楚笑芷这份，他也只能委婉拒绝了。trip118.com
顾觅安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卫墨白的一些往事他也是知道的。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他这个好兄弟了。
谁能想到桃花运这么旺的卫相，至今还守身如玉呢？
顾觅安好笑地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算了不说这个，”卫墨白挥掉脑海中的思绪，转移话题，“说说给你下药的人吧。”
顾觅安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个你也查到了？”
“那倒没有，”卫墨白话锋一转，“不过这媚药估计本来不是下给你的，你这纯属误伤了。”
顾觅安连忙放下茶杯，“怎么说？”
卫墨白便把自己从楚笑芷那里知道的经过，一一细致地告诉了他。
“大公主说，当日她只是偶然听到，楚月柔吩咐她的丫鬟将你带到锦瑟殿里去。”
“她当时只以为是你与楚月柔私下定情，并未多想。”
“但是她知道此事后，就格外留意楚月柔和你的一举一动。”
“大公主发现楚月柔的贴身丫鬟调换了你与其他人的茶水，而且你喝了之后似乎就身体不适，被人带离保和殿。”
“她察觉到可能是楚月柔单相思，而你是被陷害的，正巧你是我的好友，所以她就想帮你一把。”
“但是当时我在偏殿中跟着圣上，大公主无法向我求助，这才匆忙之下写了纸条通知阿煜去救你。”
卫墨白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感觉自己嘴都说干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一饮而尽。
顾觅安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这媚药竟是如此中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卫墨白喝了水之后，幸灾乐祸地说：“也不知道原本应该中媚药的那个倒霉蛋是谁。”
听到这话，顾觅安横了好兄弟一眼。
之前的倒霉蛋是谁他不知道，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倒霉蛋。
“可怜楚月柔，”卫墨白眼含讥讽，嘴角带着嘲弄的笑，“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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