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忠听完将士们的汇报,不仅佩服荣若的智谋,更多的是心疼这个柔弱女子被逼着参与战争。
都护府里外都清理干净了,受伤的士兵被统一安置在一处,其余的士兵像往常一样守卫都护府,伙夫在做饭,炊烟袅袅,又恢复正常了。
李元忠终于可以喘口气,喝下一大碗水后,他卸下盔甲,露出被剑刺伤的左手臂,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着医官治伤。
过了一会儿,李元忠觉得伤口有些疼,睁开眼一看,婢女美景正在给他清洗包扎伤口。李元忠问:“你们公主醒了吗?是谁让你来给我包扎伤口的?”
美景说:“公主还没醒,医官忙不过来,所以我就来帮忙了,是我弄疼大都督了吗?”
李元忠露出笑脸温和地说:“当然不是,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处理伤口,谢谢美景姑娘。”
包扎好伤口后李元忠就去看望太子了,太子受了点小伤,吃完饭后睡着了。
荣若做梦,梦见自己在战场上,周围血流成河,都是死人,她害怕极了大声喊:“润玉,润玉……”
李元忠打算看荣若一眼就走,谁知碰上她做噩梦,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李元忠坐在床前安慰她:“忘忧,忘忧你醒醒,你做噩梦了……”
荣若惊魂未定,她害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手上有什么东西一样,痛苦地说:“我杀人了,杀了好几个人,我手上有血,我会不会遭报应……润玉、润玉在哪里?”
李元忠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不要怕,有我在!”
荣若靠在李元忠肩上大哭,哭了好久才松开,李元忠给她擦去眼泪说:“我们保家卫国,反对不义之战,但也不会任人宰割,哪有什么报应!你很勇敢,你是英雄!”
如意与良辰端药进来下来,看见自家王妃与李元忠抱在一起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来,关上门。这时太子来了,良辰连忙敲了几下门,大声说:“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说:“免礼,你们公主醒了吗?”
如意与良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李元忠开门说:“公主刚醒,不知道太子殿下找忘忧公主有何事?”
太子说:“我听说都护府的事了,过来看看她,你们进去伺候公主吧!”m.trip118.com
婢女进屋后,太子把李元忠拉到一边,坏笑说:“元忠,什么时候本宫见忘忧公主还需要你点头,胆子不小啊!”
李元忠说:“忘忧公主第一次杀人,睡着了做噩梦,着实吓到了,现在正在思念夫君。”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荣若紧闭的房门说:“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这正是你的好机会,好好珍惜。”
李元忠看着恢复平静的都护府,一切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若有所思地说:“我一念之差险些让她丧命,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我大概已经死在那叛贼的斧头下,这救命之恩怎么还得清!”
“那就以身相许!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太子拍了拍李元忠的肩膀便离开了。
傍晚时分,李元忠亲自端着饭菜来敲门,美景开门后回头说:“王妃,李都督送饭菜来了!”
荣若不想说话,美景本来打算接过饭菜,李元忠推开美景走到屋内,把餐盘放在桌子上。美景在门口守着,生怕再发生李元忠抱着王妃的一幕。
荣若缓缓走到桌子前,李元忠说:“我拿来些清淡的清粥和烤饼,公主将就着吃些。”
荣若看着李元忠的眼睛,准备开口,李元忠说:“你放心,你们楼兰军营没有受到攻击,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逃兵,毫不费力地把逃兵打败了,基本无伤亡。”
荣若哦的一声,小心翼翼地拿起烤饼小口咬着,李元忠说:“若无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荣若点头,李元忠走后,美景过来说:“王妃,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荣若问:“美景,李元忠这次可曾受伤?”
美景回答:“左臂受了点小伤,已经包好了。”
荣若说:“美景,我是不是不该同他一起杀人?”
美景回答:“生逢乱世身不由己,王妃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回去打听下,看何时能回去。”
荣若吃完饭后,开门出去,这都护府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祥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的房门外摆满了花。如意等三个婢女陪着荣若,良辰说:“王妃,这是刚送来的花,大都督吩咐人把都护府冲刷干净,不能留一丝血腥味,灶房的草木灰都用完了。”
荣若回到房间,在镜子前坐下,挽起头发,换上一身皎洁的白衣,缓缓走下楼,在后院赏花。
李元忠正在忙着查看伤员,见荣若独自赏花,想过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子走过来,李元忠行礼后便退下了。
太子走到荣若身后说:“忘忧公主为何盯着这无花果看,这是睹物思人还是思乡?”
荣若回头行礼说:“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我自叹不如,女孩子家的发呆而已,时时想这想那的头疼。”
太子笑了说:“公主临危不乱,指挥士兵保卫都护府,智谋过人,元忠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福气。”
荣若说:“太子殿下谬赞,都护府是众将士与李都督带人保护下来的。我已有夫有子,李都督的贤内助另有其人。”
太子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怕误了李元忠的事,于是试探说:“元忠能力出众,屡次立功,我打算让他回长安帮我处理政务。另外他也老大不小了,回去给他找门好亲事,让他身边有人照顾,公主意下如何?”
荣若自然明白太子的心意,她说:“太子殿下选的女子自然出类拔萃,李都督定会喜欢的。若无其他事,我先回房了,失陪!”
太子见荣若冷面离去,淡然一笑。
晚上荣若把床让给受伤的婢女睡,自己卷着铺盖在三楼露台的竹床上睡。
夜色静谧,满天繁星照在露台上,比蜡烛还亮。她躺在竹床上,摇着团扇,仰望满天繁星,想着润玉与孩子,想着姐姐楚婉,逐渐睡去……
美景准备去楼上陪伴自己的主子,遇到了李元忠,他问美景:“你卷着被子要去哪里?”
美景回答:“我们王妃在楼上纳凉,我上去陪她。”
李元忠说:“我去看看,你回去睡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还没等美景同意,李元忠就上楼去了。他在三楼左侧露台找到了荣若,他仔细观察了下,荣若已经睡去。
李元忠回房拿了些药粉洒在荣若竹床周边,防虫蚁,又点了熏香驱蚊。他拿来自己的被子铺在竹床旁边的地上,轻轻接过团扇给她扇风。见她睡得安稳,李元忠也躺下欣赏星空,微风吹来,舒爽宜人。
李元忠累了一天,准备睡去,听见荣若在说:“润玉,我要喝水,润玉我要喝水…”
“好,你等着!”李元忠连忙起来去给她倒水,荣若迷迷糊糊地喝了水,倒下便睡着了,李元忠给她盖上薄纱也睡下了。
到了半夜荣若翻身,掉下来压在李元忠身上,她搂着李元忠的脖子,脸贴脸说:“夫君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李元忠睁开眼睛,见荣若贴着自己的脸,瞬间清醒,把她抱上竹床。荣若也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李元忠抱着自己,吓了一跳说:“你要干什么?”
“我,我没干嘛。”李元忠准备解释,荣若往后退,险些从竹床另一侧摔了下去,李元忠及时拉住她了,他说:“你掉下竹床,我把你抱上来,我没对你做什么。”
荣若看了看李元忠的地铺问:“那你干嘛睡在我旁边?”
李元忠坐在自己的地铺上说:“你看地上的白色粉末,那是驱虫粉,我围了个圈,这样就没虫子进来,你难道忍心让我在外面被虫子咬?再说了,你从床上摔下来,我不正好给你当垫子。”
荣若无话可说,想着这个时候回房会吵醒婢女,只得乖乖躺下,李元忠也躺下,给她摇扇。
李元忠说:“怎么睡不着了吗?我看你轻功厉害但力气小,饭也吃得少,睡得也不踏实,不如明早随我操练,如何?”
荣若看着星空回答:“女人家要是练得五大三粗的,夫君会嫌弃我的。再说了,我力气小是先天不足,练也没用。而且我容易累,平日我跟夫君练武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李元忠笑着说:“原来如此,可你身子虚干嘛不在家养着,反而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戍守,这边的条件你们千金小姐哪里吃得消。”
荣若委屈地说:“我阴差阳错被选上的,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夫君不在家,孩子还不到一岁,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
李元忠安慰说:“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你放心,只要我在都护府一天就不会侵扰你们军营,办完事你可以安心回家。”
荣若说:“分明是你救了我,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和如意四个人都会死在那个胖子手上。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都护府要是换了人,不一定能太平。”
李元忠说:“事在人为,不要失去信心。”
荣若没说话,缓缓闭上眼又睡着了,李元忠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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