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脸阴沉的，很可怕，他抬起头看着海瑞，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为什么如此针对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也不懂。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要重新翻出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要把陆炳给牵扯进来，可是有什么用？
陆炳是皇上的奶兄弟，当今皇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难不成皇上还能处罚他？估计连训斥都不会有。
“你不明白？”海瑞笑着说道。
“我不明白，”李良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而已，我又不是故意杀了他，即便我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又不是没赔钱，我赔他的那些钱，别说花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有了那些钱他们家人都能过得好，甚至能改了命。”
“区区一个老朽的命换来了前途，换来了钱，他们心里边高兴比悲伤更多吧？”
“哈哈哈，”海瑞大笑了起来说道：“你凭什么高高一等的站在这说这样的话？因为你是陆炳的小舅子，因为你们家富贵？因为你们家有钱？”
“那按照伱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当堂打死你？毕竟严刑逼问也是朝廷允许的，你挺刑不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良盯着海瑞，脸色丝毫不变沉声说道：“他们只是贱民，我们才是一样的。”
门口的众人一片哗然。
海瑞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李良的话虽然难听，但他说的是事实，大明的统治阶级已经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人了。
家里面的仆人和牲畜一样，外面的人也和他们被牲畜一样对待。即便在后世，也有人自嘲社畜，何况是在大明朝？
陆炳的脸色很难看，他恨不得上去撕了自己小舅子的嘴。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自己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家的麻烦大了。
“我和你不一样，”海瑞盯着李良说道，我就是你口中的贱民，我幼年丧父，寡母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读书虽然用功，奈何天赋不足，只考中了举人。”
“这么多年了，家母跟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直到现在了还在养鸡，种田补贴家用，给人家缝衣服，缝的眼睛都快瞎了。我海瑞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李良昂着头说道：“既然你读书有成，当个官，甚至做到了顺天府，自然要改换门庭。高屋大院，起居八座，三妻四妾，前呼后拥，这不是应该的吗？”
“钱从哪儿来？”海瑞拍着惊堂木说道：“朝廷的俸禄可不够做这些，从老百姓身上刮吗？贪污吗？百姓凭什么供养贪官？”
“好！”门外轰然较好，百姓欢呼了起来。
“海青天！”
“青天大老爷！”
李良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非常的大。
“海瑞，你不会有好下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李良愤怒的说道。
“本官有没有好下场，本官不知道，但你这种作奸犯科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海瑞猛的拍着惊堂木说道：“认不认罪？”
“我认了，”李良不屑的说道：“失手打死一個贱民而已，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了，我姐夫会保着我的，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做主。”
海瑞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心，陆炳的责，我会去追究，他包庇你，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皇上包庇他，我海瑞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良目瞪口呆的看着海瑞，这人是疯了不成？
这话也能说得出口，皇上包庇陆炳你不会善罢甘休，你能怎么样？你做臣子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嘉靖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海瑞，除了在自己手下，到哪都会吃瘪。
陆炳则是目光之中带着震惊，虽然早就知道海瑞是个疯子，可是没想到这么疯，惹不起惹不起。
“陛下，要不我认罪去吧！”陆炳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就认了？”嘉靖笑着问道。
“臣怕以后麻烦更大，”陆炳瞥了一眼海瑞说道：“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真要是让这位海大人闹起来。”
陆炳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是表情很唏嘘。
嘉靖缓缓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多谢陛下。”陆炳答应了一声推开了人群往前挤。
“干什么？”
周围的人顿时厌恶的看了过来。
陆炳也不搭理他们，继续往前挤。
离嘉靖远一些之后，陆炳大声的喊道：“陆炳前来认罪。”
众人哗然。
震惊之余，连忙让了一条路出来。
陆炳几个人群来到了公堂之上，脸上的表情很坦然，抱拳对着海瑞行礼道：“海大人。”
“陆大人。”海瑞点了点头说道。
李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抹喜色，惊喜的说道：“姐夫。”
“别叫姐夫，我不是你姐夫。”陆炳没好气的说道：“海大人，我是来认罪的，他犯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但这几天他的确是在我家。”
“陆大人的意思是你是无辜的了？”海瑞笑着问道。
“恰恰相反，我有罪。”陆炳面容严肃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做下如此大案，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贿赂顺天府的官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疏于管教，间接害死了齐家老者，还成为了他对抗朝廷对抗顺天府的底气，我罪大恶极，请海大人严惩。”
海瑞摇了摇头说道：“顺天府是查案断狱的地方，本案当中你只牵扯到了窝藏罪犯，其他的不在顺天府的审理范围之内。陆大人如果有悔过之心，可向陛下请罪。”
“海大人放心，我回去就去宫门外叩拜请罪。”陆炳低头说道：“窝藏罪犯的罪名我也认，请海大人处罚。”
“陆大人虽然窝藏罪犯，但有悔过之心，又亲自到堂认罪，本官决定从轻发落，杖责四十。”海瑞拿起了令牌说道：“陆大人，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又是。”
陆柄抬起了手打断了海瑞的话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陆炳认罪就是来认罚的，绝不会以陛下的信任宠信来减轻责罚。”
“杖责四十，我认了。”说着陆炳转身道：“在哪里受刑？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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